画眉

　　文/轻烟笼月
　　
　　打小从心底里就是热爱那些古旧物件的。外婆深知我性情，早年便把那块写满她与外公坚贞爱情的燕子石与那枚印章交与我保存。记忆中，幼时也是常常令我搬张小板凳端坐了听她给我说古。
　　
　　今次在临出门时，殷殷招手引我到她的屋子。箱笼里拿出一个婴儿拳头般大的小圆木盒子，其造型宛如一盏灯笼。看它赭黄流金的纹路里泛着岁月独有的光芒，如行走在某个落日黄昏的街巷。
　　
　　这是旧年出嫁女修眉用的东西，用了一种特殊香料烧制成灰再加上一些幼沙做成的，是当年外婆出嫁时的物件。有些费力地揭开，一阵乳白轻烟盈盈升腾，瞬时香了我的眼眉，一些浅灰白的粉末在盒底婉转流动。外婆颤巍巍地示范给我看如何使用它，说这样子涂抹了就很容易去掉那些多余的不雅的眉毛。
　　
　　外婆从来就是个美丽的女子，即便今时花颜已成雪，也难掩她年轻时的风华。手握着这温婉，感动着外婆风风雨雨中能收藏它几十年，也惊叹着百年前的细致做工，惊奇于这些粉末的神奇力量。
　　
　　遥想当年那个待嫁的美丽女子，凭窗烛下轻洗弯弯双月，内心曾是怎样的一副柔肠百转。在迎亲的唢呐声里，羞怯怯着一身花团锦簇走向他。尔后，端坐于红艳喜庆的雕花小榻，一只小鹿撞破她隐秘的心思：你，可会喜欢红盖头下这双为你描画了百千次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