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枣叶茶

　　黑色的枣树，扭曲着身子。乍暖还寒的早春，颤颤的枣叶芽，遮不住黑漆的树干。
　　
　　树下，一个老人，恰如枣叶，颤颤然。失血的手如两截瘦柴棒，在参差的枣树刺力游戈，摘那一枚枚枣叶芽.
　　
　　老人说“那能当茶喝。”
　　
　　是的那能当茶喝。要不，您，60多岁的老人了，又怎么会年年春天，去摘枣叶芽，晒干后，煮了，用血痕斑斑的手端起，幸福的品咂“好茶”
　　
　　颤颤的您去摘颤颤的枣叶芽。您摘您家院外的，也摘我家院外的。
　　
　　我们两家是邻居。
　　
　　您住的是宽房大院。
　　
　　院里有鸡鸭，有小孩的哭闹，有大人的呵斥。
　　
　　您说，您是很好的农把式。
　　
　　我信。
　　
　　现在，您把鸡鸭喂的好，把小孙子哄得好，把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
　　
　　难得有空，忙里偷闲急抿一口枣叶汁：好茶！
　　
　　好茶？
　　
　　一次，我给爷爷说枣叶芽是好茶，他沉重的摇摇头。
　　
　　我偷了爷爷的一包茶给你，您板起了本就十分难看的面孔，把我拎到了爷爷面前。爷爷轻轻摸了我的头。把茶叶硬往你手里推，您不要，爷爷生气了，您才收下。
　　
　　您出了院后，爷爷长长地叹息，像老镰刀，割过我的心。
　　
　　我看见，您喝那些茶时，小口小口的抿着，您的面部，呈现出绝未有过的幸福。
　　
　　之后，您仍摘枣叶芽。
　　
　　于是，我信了，那是好茶。
　　
　　渐渐，您老的厉害了。
　　
　　渐渐，您的咳嗽悠长起来了。
　　
　　渐渐，院里少了你颤颤的身影了。
　　
　　终于，唢呐声哀婉起来了。
　　
　　哭泣声想亮起来了。
　　
　　纸钞纷扬起来了，像秋天飘落的枣叶，一层又一层。
　　
　　风声的酒宴摆起来了。人们吃的红光满面，津津乐道。
　　
　　从此，消失了那个声音“好茶”
　　
　　您是到另一个地方，摘枣叶芽去了。
　　
　　我知道。
　　
　　好茶，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