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的老槐树
“老槐树,槐树槐,槐树底下搭戏台……”听到孩子们吟唱这样的歌谣,岁月的长河便把我带回遥远的童年,那记忆中的小屋,还有小屋门前那棵洒下浓荫的老槐树,那通向远方的公路……
许多人的童年记忆定格在儿时的故乡,提起故乡,可以说我从呱呱坠地注定就是如那无根的浮萍,流落的他乡客。爷爷奶奶早在我们出生前就离世了,父亲在部队牺牲后,老家那里没有留下一双筷子,没有锥瓦之地。没有了依靠的我们便再没能回到那片贫瘠的土地,一直跟着母亲寄居在外婆家,串场河的河水哺育我长大。
从某种角度说,外婆家才是我真实意义的家乡。源于部队和地方政府的照顾,母亲被安排在十多里外的镇上饭店里工作,我们便跟随母亲辗转来到这里开始了半乡半城的生活。很快,饭店解散了,我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那半间宿舍开始新的漂泊。为了维持生计母亲在镇上租住了邻居家两间小屋开起了小店,艰难度日。
房东婶子陈师娘是个热情爽直有北方女子性格的女人。她是镇上唯一的这个车站的站长,一个人每天迎来送往接待南来北往的旅客,门前那条东西走向的公路伸向远方,成了小镇人走向外面世界的纽带。车站和我们家店仅一墙之隔。门前有一棵老槐树,谁也不记得已经生长了多少年,槐花开时一片雪白花海,香气漫逸。每到夏季老树蓬勃的树冠便投下一片浓浓的绿荫,微风轻轻吹过,给闷热烦躁的夏日带来难得的丝丝凉意。大人喜欢端着饭到这里谈天说地,小孩则爬上树去捉那吱吱乱叫的烦人知了和长角大将军天牛。远行的乘客都到树下乘凉,候车,也有公路上或骑车或步行者耐不了酷暑汗流浃背地到树下歇脚。槐树下留下几多童年难忘的记忆和串串欢声笑语。
得益于特殊的地理优势,假期里我学会一个贴补家用的好方法,用今天的话说就是勤工俭学。找来了一张学桌,买上几个茶杯,再请划玻璃的师傅用边角料玻璃划上几块杯盖,搬来几张小板凳,露天茶馆就算开张了。一分钱一杯的茶费那时候是买不起茶叶那样的奢侈品。于是便采摘来新鲜的竹叶,或者打来棕叶,有时候也会采一些野菊花晒干,泡成的茶清香扑鼻,烈日下疲惫不堪的人来在这里坐会小板凳,喝上几杯茶便觉神清气爽,齿颊留香。
想起几年前去南京,舅舅送了几十本小人书,一直压在小纸箱里,翻出来在树下地上插上几根棍子,拉上几根绳子,把一本本小人书挂在上面,便成了最简易的书摊,候车的旅客来到这里花上几分钱能看上好几本,便不觉得时间的难捱,缓解了候车的焦虑。而我最大的奢侈就是中午趁候车人少的时候拿出几分钱一溜烟跑到乡里的供销社门口那个摆书摊的老陈爷那再去看上几本小人书,往往一坐就是几小时,忘记了吃饭。他的书摊比我大多,也就在那里约略知道了什么《三国演义》、《水浒传》之类的名著零星片断。每到夕阳西下,公路上行人渐稀的时候就收拾起摊子,然后从小罐头瓶里倒出一大把硬币,喜滋滋地点数一天的收入,哪天收入多了还会抽出一角钱领着弟弟去买两支甜滋滋透心凉的水冰。这样一个暑假下来,除去一些细微的本钱开销,值得自豪的便是新学期的学费可以自给自足了。小学读书的前几年就这样学会了最简单的经商。可惜在后来的日子里,一直不知道如何去赚钱,靠着微薄的死工资过日子,许是童年的熏陶还不够吧!
几年后,考上师范离开了小镇,每年的几次上学都是从槐树下登上远行的旅程,陈师娘亲自把我送上了客车,对着驾驶员师傅叮咛嘱托,称我是她的干女儿,请多照顾。因了她的照应,三年师范也节省了一大笔路费。不幸的是在我师范毕业那年,在她接车时候,一辆飞驰而来的大货车夺去了她的生命,母亲哭了好几天,经常一个人楞楞坐在槐树下眺望公路的尽头,反复念叨着:“咋就好人没长寿呢!”许是冥冥中的报偿,毕业后的我有幸分配在县城幼儿园,把她的外孙女带在身边直到上小学,而她的女儿华姐则成了我最要好的朋友。海绵铁除氧器
再回小镇,老屋早已不见了往日踪影,那里成了一家银行的围墙,公路已经不是主干道,两旁被一座座小洋楼所代替,沧海桑田,岁月变迁,童年的记忆渐渐淡去,只有那棵曾经的老槐树常常融入思乡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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