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未央

一转眼，姥爷已经去世十二年。
已经不记得上次去墓地是什么时候。在那片地绿树愈加茂盛面积继续扩大的日子里，我从高中到大学到工作。增了几十斤的体重，辗转了很多地方。当年的翩翩少年已经逐渐演化为肥胖大叔。
前几年从外地放假回来的时候，曾想过独自去看一下姥爷，奈何年月已久，已然忘记是哪个片区哪个位置，今日特别留意了一下，长乐宫四区。最起码近期想再去的话，不至于迷失了方向。
对姥爷的回忆竟然很少，尤其是和话语有关的部分。姥爷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最清晰的镜头的是他每天认真刷牙，锻炼，玩牌，看球赛的样子。99年年底的一天，和姥姥一起去买菜的他突然觉得走不动路，于是就送往医院。后来说是半身不遂，再后来人就变得迟钝，消瘦，几进几出医院，2001年的夏天，终究没有撑过去。我到现在没搞清半身不遂为什么会把人搞得那么瘦，只是觉得这样一个老人不该走的如此匆忙，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姥爷毕业于名牌大学的名牌专业，如果他是一个擅于见风使舵八面玲珑的人，那他后来的道路应该是一帆风顺，乃至我们整个家庭的轨迹都可能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但他是一个正直、正统、正经的人，一个不懂得变通的人，一个不会向丑恶嘴脸妥协的人，所以我们家注定也是这个路线，所以注定我们家不会上演那些飞黄腾达的神话。
家庭，性格，这些基本都是不可选择的东西。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选择能和姥爷多说一些话，多了解一下这个人，这是个很有才的人，书法、驾驶、篮球、棋牌、外语，可以说是典型的怀才不遇。我宁愿选择能静静的多看这个老人几眼，而不是看着墓碑上那些已经风吹日晒十年的字。
一切都没有如果。
他走的时候很安静，甚至毫无征兆。就躺在我旁边的床上，那一夜之后我终于理解了英语中什么叫做“deathbed”。当时，他的deathbed就在我的bed旁边，在十二年前的8月28日晚上，安静的离去。享年七十五岁。
长乐宫，风水宝地，那棵树十年来一直在那里静静值班，遮风挡雨。我们谁都打不过时间，还是随性一点，对自己和家人好一点，尽长乐，路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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