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忘却的眼神

  忙碌于工作生活之间，渴望一份安逸，独处久了也会烦闷！想去邻居家串门，又觉唐突，因为每次接触，只是礼貌性的点头示意。也许，这就是都市人的生活。   那些年在农村可不是这样，邻里之间相处融洽。闲时，大家找乐逗趣，忙时，大家收种互助。一切显得和谐温馨······偶尔家乡的亲戚来访，我总是乐此不疲的打听老家的事，前天堂哥来做客，席间告诉我刘叔得了绝症，快不行了，心头不觉一怔！印象中刘叔身板硬朗，整天乐呵呵的，行事干净利落。真是世事难料啊！也难怪，一晃二十多年了，那时刘叔才四十多岁正值壮年，而今我也过四十了！   刘叔为人憨厚朴实，在村里有口皆碑，是出了名的大好人。早年，刘叔曾经育有五个儿女，七三年孩子们得了“天花”不幸夭折四个，只有最小的一个儿子活了下来。刘叔刘婶将这个儿子当做宝贝疙瘩来养，还改名“长生”寓意长生不老！那些年正赶上文革后期，政治局面不稳定，经济发展滞后，我们山区的生存环境更是雪上加霜。大多数家庭为了能吃饱肚子而发愁。   长生比我大一岁，可我的待遇远不及他，虽然刘叔家也穷的叮当响，但是刘婶每早煮粥，总会将锅里刚刚烧开的米粒捞出来，加点儿熬好的猪油，拌一拌给长生吃，而刘叔两口子只能喝剩下的光汤。这种做法叫“硬头米饭“是当时小孩心中特喜欢的吃法，可这不是一般人家小孩能够享用到的！隔三差五的刘叔还会从集市买点儿水果之内的零食给长生解馋，总之，长生是我们同村小孩最羡慕的人•••••••   刘叔夫妇省吃俭用将长生养大，直至长生结婚生子，一般人眼里，老两口应该是享福的时候了，可刘叔依旧累死累活的干农活，从无怨言，竭力替长生小夫妻减轻负担。或许，这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吧！刘叔家跟我们家是紧邻，关系相处的好像亲人一般，虽然离开老家二十多年，但是想到刘叔，那种久违的乡情还有那阔别已久的童年记忆，不由浮现脑海••••••是应该去看望他老人家了！   匆匆买了一些礼物驱车直奔刘叔家。无暇顾及路边的风景，满心都是刘叔的样子，不知他现在病的怎样了！是否还能记得我。四十多分钟后，远远的看见刘叔家的老宅子，我迫不及待的走入屋里，眼前的景象令我始料不及，许多人有说有笑的。获悉，这些人虽是刘叔家的亲戚，可没感觉一丝哀伤的气氛。难道是消息有误••••••还没缓过神来，刘叔的儿子长生和儿媳迎了上来：“稀客稀客！老五来了（我的小名）快请坐”！稍作寒暄，发现地上草铺躺着一个人，仔细一看那不是刘叔嘛，怎么瘦成这样啊！   可能说话声音太大，刘叔微微的睁开双眼环顾一下四周，突然！他的眼神定格在我身上，嘴里啊！啊！啊！好像在说些什么，并吃力的抬起右手向我挥了一下，我感到很诧异，难道刘叔还能认识我？不会吧！这二十多年没有见过他了，何况他现在这样的状态几乎没有意识了。这时，长生连忙拉了我一下说：你赶紧出去，”老头“看到你手里的水杯了，长生媳妇补充道：你可能不知道，他不是认出你是谁，是看到你手里的水杯，想喝水啊！他们的话更令人大惑不解。   忽然，撕心裂肺的苦诉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一个十三四岁，长相清秀的小女孩冲了进来，为什么不让爷爷喝水？爷爷还活着呢！爷爷的嘴角唇都开裂了•••••••长生一把将女孩拉到旁边怒道：”你个死丫头，才回来就在这儿添乱，你懂什么？不是爸爸妈妈不让爷爷喝水，是你爷爷不能喝，如果给他喝水可能一直断不了气，就这样干挺着，他会更痛苦的！把他从医院接回来就没给他吃东西了，前几天水也不给他喝了。反正他也没救了，早一点结束，对他是一种解脱”！长生的女儿沉默了，我无语了........   离开了刘叔家，一路上心情总是难以平复，陷入深深的思考中••••••一个对我们恩重如山的人，一个给我们生命的人，一个为我们倾其所有的人，却在这样的”亲情呵护“中离开人世！都说养儿为防老！可是当一个儿孙满堂的老人在临终前，喝一口水的愿望都不能实现，试问，我们生儿育女又有什么用呢！长生夫妻花那么多钱将自己的女儿送到城里读书，为了不耽误孩子学业，直到刘叔即将死去才告知她回来，难道这不跟刘叔夫妇当年疼爱长生一样嘛！可是结果呢？我想，发生在刘叔身上的这一幕绝非偶然，也许，还有许多老人带着各种悲伤和遗憾离开这个世界！这是社会的进步还是文明的倒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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