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十六年
十六年前,小女孩六岁。 她放学回到家时,脸上的泪痕尚未干。父母刚好没在家,她索性坐在院子里放声大哭。任闻声而来的邻居怎么哄也哄不住,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小女孩只是倔强地哭着。 终于,小女孩的父母回家了,邻居们松了口气。等邻居都离开之后,已哭哑嗓子的小女孩才对爸爸道出原因:“我下午在学校拼音学不会。”说完,哭的更凶了。爸爸却笑了,帮女孩擦擦眼泪,说:“来,爸爸教你,保证教会你。”爸爸简单的话犹如一颗定心丸,女孩不再哭了,坐在爸爸跟前,认真地跟着爸爸学最简单的“āáǎà”。一大一小的声音飘荡在院子里。 女孩真的有点笨啊!天黑了她还不能单独把四个简单的音调读准。不过小小的年纪不知道什么是泄气,也不管时间过去了多久,只要爸爸领读一遍,她就一直这样跟着读。中间妈妈喊吃饭,父女俩不理她。又过了好久好久,小女孩终于可以自己读出那四个简单的音调了。父女俩这才高高兴兴地去吃已经被妈妈热了一遍又一遍的饭菜。 本来,小女孩从刚会说话开始就有发音方面的欠缺。时光荏苒,十六年过去了,她再也没有因为拼音而哭过,然而当初那个年轻的爸爸如今却被拼音给难住了。他坐在电脑前,手在键盘上笨拙地移动着,半天也拼不出自己想要的字。尽管女孩眼中有那么一丝无奈,但她还是坐在旁边认真地教着爸爸。突然,爸爸宣布放弃了:“拼音早忘完了,我是学不会了,算了吧,你该干啥干啥去吧。”女孩还想说些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站起来走开了。她也放弃了吧!毕竟爸爸已年近五十。 女孩本是心安理得的放弃的。可是,偶然的一次,她发现爸爸独自坐在电脑前,拿着拼音表,对着键盘,艰难地边念边找。爸爸偷偷在那学拼音!她愣住了:这还是那个曾经教自己拼音的爸爸吗?自己还是那个小女孩吗?当初的爸爸陪女儿幼稚地坚持着,当初的女儿在邻居面前死守着自尊,而在爸爸面前毫无顾忌。如今角色交换,女儿可曾有爸爸当年的那份耐心?爸爸在女儿面前又有了多少顾忌?女孩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好久。 十六年,爸爸对女儿的爱没有变,而改变了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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