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你的一句，我爱你

那一年，父亲的脸上，总是充满着悲伤，脸上难以掩盖的哀伤，平添了些许，皱纹。那时，父亲总是抽着烟，右手食指因为抽烟，而变得焦黄，父亲总是看着吐出的烟雾出神，仿佛，那烟雾是一个活体。那时的我，看不懂这个伟大的男人。父亲总是喝醉酒，脸上通红和口中呼出的酒气，总让我有些厌恶，我不曾懂得那是一种宣泄方式。现在的我，压抑的时候也会喝醉，才明白父亲那时的心情…… 父亲是个到处行医的人，可以说是老中医，一本厚厚的医书陪了父亲大半辈子，父亲治好了不少的疑难杂症，紧靠那一本医书。父亲治病从不收钱，倘若有书就在别人家拿一本。母亲总是骂父亲太心软，太没用。父亲也任由母亲骂，也不反驳，只是笑笑。 父亲的右脚受过伤，父亲说是他小时候自己调皮，从楼梯上跳下来，踩到了割稻谷用的镰刀，当时，刀面向着父亲右脚的脚后跟，所以，父亲的右脚，没有了跟，现在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父亲的右脚跟总是发炎，每次，父亲都往伤口上倒一些酒，咬着牙说可以消炎。那时候，我总是猜测着，父亲到底有多痛？ 父亲写了一手好字，我和哥哥的字就是爸爸传的，哥哥的字像极了父亲，有力不失清秀，总感觉那字，有一股霸气。父亲总是自己拿出一张纸，写着自己爱写的书法，一撇一纳写的非常认真。嘴上还说；‘‘老爸比不上你们了，你们的字比老爸强多了’’现在，想起父亲认真的样子，真有魄力。 我喜欢绘画，尤其是水墨画。每次，当我提起笔，沾着墨，肆意在纸上渲染的时候，父亲总是在我身边，不停的提着意见，指导我那里墨淡一点，那边浓一点，那边太空洞了，那边还要添上几笔。当我们父女俩协心完成一幅画的时候，父亲总会提上几个好看的字，然后，露出一丝自豪的笑。 父亲是个要强的人，那一年，家庭破裂，在我们面前，父亲总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当父亲累的时候，总是一副轻松的样子。父亲总是教导我们要有自尊，做人要有骨气。我偶尔也会听到父亲轻微的哭声。父亲只会在喝醉后，才会在我们面前落泪，我明白，父亲是不想 让我们看到他脆弱的样子。可是，那时的我不懂的这些。我总觉得男人不该懦弱，不该轻易落泪。那时，父亲在我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现在，才懂得父亲当时的责任重大，快压的他喘不过气了吧。所以，才会在我们的面前落泪。 那一年，父亲不再四处行医，不再每天扛着锄头种地。为了我跟哥哥好好学习，去城市打工，父亲走时，把我们叫到跟前，叫我们好好学习，不用担心其他的。我和哥哥哭着送的父亲，那时，父亲笑着叫我们回去。我现在在想，父亲那时是不是也泪湿眼底？或许，泪已经划过脸庞？ 一个月后，父亲接我和哥哥去城市玩，那是我和哥哥第一次走出大山里，看到外面的世界，第一次，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边，第一次，看到那些高楼大厦。我看着车来车往的马路，瞬间，害怕的嚎啕大哭。站在原地，不敢向前，不敢退后。那时，父亲牵着我的手，捏捏我的小脸蛋，告诉我别害怕，有他在。那时的我，不知道因为听话，还是因为父亲给了我安全感？竟然真的不再哭了。现在，我已经想不起来，牵着父亲的手是什么感觉？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很温暖。父亲后来说，那时候，牵着我跟哥哥的手，感觉很幸福。什么都可以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如果，没有了我们，他一定塌了。 我现在工作总是很忙，父亲偶尔也会打电话过来问候几句。我总是因为忙，匆匆挂掉电话。父亲总是叮嘱我，让我好好工作，认真工作，看清身边的所有人。我多想知道，父亲是不是也能看清自己身边的人？是不是也会因为善良而被别人算计？父亲告诉我，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去所有事、所有人，懂得慈悲，懂得宽容。 过春节的时候，父亲总会打电话询问我能不能回家？如果我不回去的话，总能听到父亲的叹息声，我感到非常歉疚，其实，我不是不能回去，只是不喜欢一个人的旅途。我总是往家里打钱，以为那就是孝顺，现在才知道，父亲只是想看我一眼，想我回家去过个年。原来，我真的不孝顺，我一直以为我很，孝顺，原来我根本就不懂怎么去孝顺?原来我就是这么孝顺的父亲总是理解我，除了关心的话，也没有什么多于的抱怨，而现在，我的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对于父亲，其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父亲需要我，父亲老了，我也长大了，不再是个小孩子，我也背负着，人生该背负的责任，我拼着自己的事业，想给父亲一个家，让父亲感受哪怕一点点的轻松感。事在人为吗？可人生总太多无赖，在这个短短的人生里，父亲还有多少年？我还有多少时间在父亲身边？我总会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 拨通父亲的电话，电话传来父亲苍老的声音，瞬间，泪湿眼底，手捂着鼻息，尽量平息此刻的急促的呼吸，平平淡淡的几句问候、叮嘱过后，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阵沉默…… 父亲挂断后，我终于忍不住的泪流满面…… 父亲，在我心中一直那么高大，却也经不起岁月的摧残。 父亲，谢谢你一直在我身后支撑着我，一直坚持把最好的给我。 我一直想做个作家，却一直不敢相信自己，此时，仿佛看见你鼓励的神情，听见你鼓励的话语，我第一次勇于尝试，第一次敢于自信面对自己…… 我最最伟大的父亲，此刻，你会不会为我感到骄傲？你牵挂的孩子，现在终于长大了。在你心中我还是不是哪个不懂事的孩子呢？ 多想在父亲的耳边轻轻的说：父亲。其实我很爱你，一直都是。 此时我对着空空的房间说着：父亲……我爱你。父亲能不能感受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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