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般的爱

“爸爸对不起你……”坐在身边的父亲，眼神呆滞地看着某个角落，神情绝望而悲伤。酸楚突然从心脏深处涌了上来，努力忍着马上要冲出眼眶的眼泪，喉咙仿佛被沾了白酒的棉花堵着一样，又辣又酸。但还是艰难地开口对父亲说：“爸您说什么呐，您养育了我二十多年，怎么是对不起我呢！”“是爸爸做得不好……”父亲再次开口，这次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别过头偷偷擦干滴落的泪。 我的父亲，曾是一名平凡的人民警察。他认真工作，努力支撑着这个虽然称不上富裕，但也够得上小康水平的家庭。他最喜欢也最自豪的事就是对我说：“爸爸以后老了不用你养！”作为一名国家公务员，退休金足够他晚年的安逸生活。父亲自小在农村长大，家中有许多兄弟姐妹。穷孩子早当家，十七八岁便离开家，去到远离家乡远离家人的地方当兵。他曾骄傲地说：“当时在部队我努力学习，努力工作，每个月拿的补助金比爷爷的工资还多呢，省吃俭用还有好多能寄回家。”因为其他的家庭成员都是非常淳朴、老实的农村人，因此父亲的性格也如农村干净的空气一般憨厚、不善言辞。甚至非常地直肠子，有什么便说什么。 父亲在部队待了十几年，从以前的山沟沟里，转到了后来寒冷的山顶。他一直努力充实自己，不断进步，不断升迁。在那个通讯如此不发达的年达，我的出生都是通过拍电报告知父亲，一周后父亲才回到我的母亲的身边。父亲母亲许久才能见一面，即便是那样艰苦，父亲依然选择留在那个条件极差的部队里。直到我长大了，该读小学了，为了让我去更好的小学，父亲提早选择转业，就因为那个军人子女的名额。后来我才知道，父亲若是能在部队再待一两年，便不必去到公安这个辛苦的单位。 公安是父亲阴差阳错分配到的，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似乎真的非常光荣。全家人只有父亲一人离开了小乡镇，来到的市里定居。自我记事起，父亲便是早上八点上班，下午五点下班，每天穿着统一的警服，出入派出所。而我也一直都很自豪自己有一个警察父亲，每当别人问起我父母的职业，我都非常大声地说：“我爸爸是警察，我妈妈在医院工作。”然后他人就会称赞说，真是一个正派的家庭！但是，自豪归自豪，警察这个行业比不上那些自由职业或者是经商。我们算是一个真正的工薪家庭，父亲从来不参与任何经济活动，有人劝他掺股份，他总是说：“把那些投资机会让给那些需要的人吧。”而母亲也从不抱怨父亲甘于做一个小民警，每个月拿着不多不少的固定工资。我们的生活条件从开摩托车、住老房子渐渐变好，能开上一般的小汽车，能住上不大不小的温暖的房子。而这些都是父母一点点辛苦赚来、省下的，他们从来不舍得为自己买那些高档昂贵的东西，特别是父亲，不抽烟不喝酒的他不知道名牌衣服名牌手机，他最喜欢的事就是养养鱼，喝喝茶。 身边认识父亲的人，都一致认为他是个好人，是个老实人。只有我知道父亲还是一个非常热心的人，他做的好事远远不止是外人看到的那么多。深夜值班巡逻，发现失足掉落河中的六旬老妇，他想都没想直接跳到又脏又臭的河中救起老妇。之后的锦旗、奖赏都只是形式，我看到的是父亲身为一名警察应有的责任心和勇气。全家一起去水库游泳，一个小孩儿在家长疏忽下跑到了深水区，父亲在大家都没注意的情况下第一个冲到水中，将哭喊挣扎的孩子抱起，他自己的脚却被水底的石子划破。我看到的是父亲作为一名人民警察应有的反应力与危机感。还有一次，他送我去学校，学校门口车来车往，非常拥堵。他看见一个学生被疾驰的出租车压到了脚背，而坐在地上痛的大哭。没有人上来询问或者扶起那个学生，父亲马上下车将那名学生背到学校门口的传达室，他以为那个学生是我们学校的。直到我们学校的值班老师来到，他说了大概的情况并催促老师马上联系其家长之后，他才赶去上班。这样的事迹还有非常非常多，我真正地为父亲而骄傲，并不是因为他是一名人民警察…… 我以为我的生活就会在这样温暖、平稳的日子中度过，没想到，上天总是喜欢捉弄人。因为一件极小极小的事，父亲陷入了一场剧烈的斗争之中。在经历了非人般的对待之后，几近崩溃的父亲被告知他要永远失去他为之奋斗了大半辈子的工作与职业。我以为，父亲是因为放不下他的事业，放不下他努力认真做了那么久的工作。我以为他是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接受不了在无缘无故的情况下失去了经济来源……当我坐在精神极度脆弱低落的父亲身边，安慰他不要想太多，生活能重新开始时，他对我说了开篇的那两句话。原本我还不懂那两句话的含义，后来妈妈才告诉我，父亲一直对她说发生了这样的事，就是影响了我。对我的婚姻、我的工作会带来很大的影响，会给我造成很大的负担，因为他将失去养老金与相对的养老保险。在这个艰难地时刻，原来父亲一直在为了我而坚持着，为了我而努力去争取最后的希望。父亲说：“人活着一辈子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下一代为了你？如果能帮上你一点，就尽可能帮上你。”我亲爱的爸爸，过去的二十年，您为我做的还不够多吗？您给我的帮助还不够多吗？当您需要安稳地度过接下去的时光的时候，当您需要安享晚年的时候，我怎么可能会因为您有养老金而不照顾您不养您？乌鸦亦知道反哺，何况身为人呢？我的婚姻，不会因为您不再是警察而受到一丝丝影响，以后的丈夫娶的是您的女儿，而不是警察的女儿！如果以后我的丈夫那样在乎您的工作或者是是否有养老金什么的，那么我宁愿不要嫁给这样的人！我有自己的力量，我会让自己让你们过得很好。您辛苦大半辈子了，是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了呀……这只不过是一份工作而已，虽然是铁饭碗，但是却没有任何的激情与欢乐。您真正喜欢这样的工作吗？ 这几个月，父母瞬间苍老了很多，而压在我肩上的那份爱也沉重了许多许多……父亲如大山一般沉默的爱，一直都围绕在我的身边。他不会用华丽的言辞表达，也不会用切实的行动来表现。他只会默默地为我着想，关心着我，爱着我……有多少时候，我忽略了这样的爱，这样纯真、无暇的爱？我为我的父母而骄傲、自豪。我该做的，只有不断努力拼搏，让爱我的人能够幸福快乐。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身体健康，每天开开心心就是给我最好的帮助。如果你们能够给我的未来助一臂之力那么是最好不过的，如果不能，也没有关系。因为我有我的能力，我会让自己过得很好，请你们放心！让我们一家人手拉书，肩并肩走过这个艰难的时刻，一起面对那些困难，一起迎来新生活好吗？ 写下这些文字期间，几多次哽咽，无法下笔，父母仍在为了最后的希望四处奔波。如果你的身边也有这样尽心尽力为了生活，为了子女的父母，那么请给他们一丝温暖，给他们一份勇气！他们也需要关心与安慰，如果是子女们给的，那么便是再欣慰不过的事了…… 愿天下的父母都能幸福，好人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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