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记忆里的故事
我没能找到爷爷生前留下的唯一一张的相片,也就等于将爷爷的样子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而能遗留下来的只有记忆里的爷爷。 爷爷这辈子没有读过书、也不认识字,不过他很会讲故事。 小的时候,我很喜欢听爷爷讲故事,尽管他讲来讲去的都是那几个故事,但是每次听他讲起,都会有不一样的兴趣。 在爷爷所讲的故事里,我至今还有一些印象的,就是关于月亮的故事。至于这个故事是怎样讲述的,我已经无法组织起来了,但主要的部分是讲有个人把手指指向月亮的时候, 他的耳朵就会被月亮割下来。 当自己长大了以后,回想起这样的故事,我会认为是很荒诞的,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不过,即便我会这样想,但这种被月亮割耳朵的说法,至今还是我的不为人知的心结。每次看到月亮的时候,我都会有一种想指向它的冲动,可是每次都缺乏足够的勇气。 自从奶奶走了以后,爷爷就要一个人生活了,要一个人洗衣服、要一个人捡木柴、要一个人烧火煮饭;这样的生活,对于眼睛还看得见的爷爷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不过, 日子久了一些,爷爷的眼睛就看不见东西了。 本来家里的人可以照顾好爷爷的生活起居,但是爷爷的脾气比较倔强,执意要自己照顾自己。 或许是爷爷的生活过于简单,一切的生活都是在不断地重复中度过,所以就算爷爷的眼睛看不见了,他的生活也依旧可以继续着。 平时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爷爷总会在他的木藤椅上安静地坐着。我有时候会觉得爷爷就像是那些修道之人,一坐就可以坐得很久;也不知道,爷爷在坐着的时候,会想些什么 ? 爷爷在坐累的以后,也会起来走动走动,不过,爷爷的活动范围仅在于房子的附近。 由于看不见,爷爷就把房子的墙当成了自己的眼睛,摸着墙走,这样他可以随便走走,也可以走在有热度的地方晒晒太阳。 在我那时的理解中,我会觉得爷爷是在平静地等待着生命的尽头;可我又怎能体会到爷爷当时的心境?或许,爷爷是在享受着生命! 记得在过年的时候,我终于买到了属于自己的第一部照相机。 我拿着心爱的照相机,拍了很多的相片,那时候,我想到了爷爷,于是就走到爷爷的面前,要帮爷爷拍一张相片。 爷爷虽然没有见过照相机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他知道相机是什么,也看过别人的相片。 我提议给爷爷拍照的时候,他当时显得很高兴,也许是因为第一次有人给他拍照,所以心情就难免有些激动了。 照相的时候,爷爷很配合,他直直地坐在木藤椅上,面容慈祥地微笑着,就这样,我就把爷爷的样子,定格在了这张小小的胶片里。 没过几天,我把洗好的相片交给爷爷的时候,他就像个获得礼物的孩子,笑得很开心、很灿烂。 爷爷问我:“相片是不是在这边?” 我看到爷爷把相片拿倒了,于是便帮他把相片摆正了。爷爷看不见相片里的自己,他就用自己枯瘦的手指来回地抚摸着相片,就像是摸到了相片中的自己。 看到爷爷那满足的样子,我也很满足。 爷爷的年纪越来越大了,行动也比以前差了很多,他更多的时间是坐在木藤椅上,或者睡在床上。 我们每次放学回家,都会叫一声“爷爷”,爷爷也会很开心地回应我们一声“回来了!”;我知道,这是爷爷一天当中最期待和最开心的时刻。 爷爷走了,他住的房子拆掉了,他坐的椅子、他睡的床,也烧掉了,而那张交给爷爷保管的相片,找不到了,也许是爷爷把它藏了起来,藏在了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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