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

年近花甲的我,想不到竟和两周半不到的宝宝,耳鬓厮磨了一段时间,演绎了一场不大不小的人伦之戏。宝宝小名睿睿,大名付浩睿。是女儿的儿子。一米不到,全身光溜溜的,爷爷特意在他那俊俏的脸蛋上方,推了个与众不同的发型——福桃。他宽脑门,两道淡眉,长睫毛,眼睛雪亮,一个是双眼皮,一个单眼皮,高鼻梁,薄嘴唇,笑意常常挂在那张娃娃脸上。浑身光溜溜的,像个泥鳅鱼。走路晃晃悠悠,很善于奔跑,两只小手不是上下摆动,而是左右用力,但平衡度掌握得不错,很少摔跤。即使摔倒了,也不会哭,立马就站起来,表现出同龄人少有的坚强。自从他从塘沽来到我家,每个星期只有双休日才能和妈妈团聚一会。可每次妈妈把他送回来,不辞而别,他基本上都不会哭鼻子,即使不高兴,哄哄也就烟消云散了。入夏,奶奶病了,爷爷在外地搞工程,父母都上班。为解燃眉之急,姥姥和我一商量,干脆边开幼儿园边带他好了。自此,睿睿就成了我们的开心丸。说是开心丸,因为一天下来,他不知会上演多少场戏,夜里喊妈妈,白天要好吃的,你上课的时候,他要当老师。晚上放学后,你要带他去兜风玩耍。睡觉前洗澡后,要和我一同享福,我把他夹在两腿间看电视,边看护蚊子,边看《光头强》偶尔一同“骑马”,耍笑。他记忆力也很强,短短两个星期,就认识了几十个简单的汉字,且随意离开地方,都能念,不仅正着能念,还能倒着念,甚至组词造句,且想象丰富。白天我在教室里教诗歌,不知什么时候就灌进了他的脑海里了。一天在黑板上,姥姥教她认识了黑板上的感叹号。那天我正在玩电脑,他拉着我的手说:姥爷感叹号,我以为他在电脑里发现了新大陆,哪里知道方向完全不对。我起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原来外屋子雪白色的墙壁上,的确有一个倒置的感叹号,原来是太阳西下,射进后窗户,留下的影像。上面一个小正方形,下面一个长方形,宽度相同。当我正在琢磨的时候,他以为我不知道呢,就开口说,这都不知道“笨蛋”。他天生语言特别发达,刚那么大点,能用因为所以造句子说话,还可以简单推理。一天我想出个难题,测测他的智商,我率先告诉他,你妈妈的妈妈是你姥姥。他重复了一句。我开始测试:你妈妈的爸爸你叫什么?满以为这一下子肯定会难倒他。谁知,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是姥爷。叫我好生惊讶。问他为什么。因为……所以……那天放学以后,我领他出外转悠。别人问我这是谁?我告诉他们是白眼子。那人顺口说了一句,姥家狗,吃了走。你猜他说什么,“我不是白眼子,我是孙子”。别人都以为是我教的呢。其实是一次闲聊中,我告诉他,你大舅家的哥哥比你大,是爷爷的大孙子,你是二孙子。哪里知道,他自己逢场作戏,用到了这里。一天,我想带他去田野观光。他不知怎么了,就是不想去,说是找爷爷。我最怕他哭,就和姥姥商量,不去就不去吧,今天特赦,让他在家玩。哪知道,我走出家门几米以后,听到后边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他在后面尾随,我只好放慢脚步,待他走向跟前,我问他你不是找你爷爷吗,跟我干啥?他头一低,上前几步,趔趄着身子,一下子抱住了我的大腿,说:“你不就是我的爷爷吗?”顿时,叫我哭笑不得。那天也是到外边溜圈,天气很热。他说要买冰激凌。我看看四周,离商店很远,就赶紧往回走。当来到商店的时候,小老板把冰激凌摆上了柜台,他说什么也不要,因为他看上了棒棒糖,那糖纸包纸裹,色彩鲜艳,像个波浪鼓。最后我还是拧不过他,只好买了两块。平日里他妈妈和姥姥总嘱咐我别暗地里给孩子买那些小食品。今天可是没了办法。回家路上,我嘱咐他别叫姥姥看见。他吃了一块,到家门口时,手里还拿着一块,我想拦住他,再嘱咐一遍,他已经打开门走进屋,见了姥姥,他高声喊道:“姥姥打姥爷,打姥爷!”姥姥以为外孙子,和姥爷闹别扭了,问怎么回事,我说没有。姥姥纳闷,他把手里拿着的棒棒糖举得高高的,意思是说姥爷给我买小食品了,姥姥一下子全明白了,白了我一眼。他跟没事人一样,立在我的面前,两只雪亮的眼睛看着我。我真拿他没办法!中午我和学生们一起睡觉,本来他是和姥姥一起睡的,可他有些时候觉得小朋友们好玩,就主动要求和我一起睡。每次他都是蜻蜓点水,走走形式罢了。那天说什么都要上床铺,并搂住我,摸着我的“包包”,开始合眼。哪知道这完全是悬乎套。过了一会,他对我说:“姥爷,你啊怎么不叫我滚啊”。我知道他又是再设圈套,好顺势走开,我坚决不说,他就大声喊叫找姥姥,我怕学生被他吵醒,只好说“滚’,他好像接到了命令,下床华丽转身,顺便还说了声“姥爷真厉害!”一天,女儿的朋友给睿睿买了一辆童车零件。我和他一起去找修车于师傅攒车子。于师傅忙,他两只小手也不闲着。“这不是瞎捣蛋吗?”于师傅只说了这一句。他就记在了心里。从那以后,他见了余师傅就绕道行走。于师傅有一天很不高兴的对我说,我修车子给白眼子得罪了。我还不信。那天散学后,我领着他去一个超市去买冰棍,拐角处恰好经过余师傅的修车点。你说小睿睿怎么表现,一手拽着我的胳膊,一手指着方向,去那边,去那边,反正不向经过修车点的地方指。我被弄得一头雾水,问他为什么,他从来不泄露绕圈子的“机密”。这使我想起了余师傅的话,才明白了原由。我说咱们问问于师傅那有鱼没有,然后再走,他说什么也不肯。我只好仗着一股子力气,把他紧紧抱起,到了于师傅面前,我叫他问。他勉强的说了声:“于姥爷你这有鱼吗?”我示意于师傅,余师傅知道了我的用意,和蔼的说了两个字:没有。自此才解开了疙瘩。这孩子人小鬼大,走路绕弯子,说话更善于绕圈子。当姥姥姥爷在一起的时候,你问他,谁喜欢你。他肯定会回答:“都喜欢”。当你让他二者选择一个,他马上回答:“妈妈好!”他喜欢吃糖,因为糖是无颜六色的包装,他管糖都是叫五颜六色。姥姥规定最多吃两粒,怕吃出虫子牙。可他吃完两粒后,馋虫还在,他只好把明着要,改为试探:“姥姥,糖没有了吧?”把我还想吃的心理包装一层。姥姥给了,他会高兴的捧姥姥一句:“姥姥真好!”姥姥要是不搭茬,他就会自言自语的说:“糖不能吃多喽,吃多了牙疼。”一天附近的马姥爷领着自家的白眼子骑童车,马姥爷说:“睿睿骑骑吧”。“我不骑,家里有”。家里有是真的,大小车辆几乎成了灾。其实他根本不会骑车,也不喜欢骑。至今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车不感兴趣。在附近公园玩,他最感兴趣的是爬滑梯。从前面上,腿短够梯子费劲。我说很危险,他就改为从后面滑板上往上爬。吃奶的劲都用上了,我还得推一下屁股,给他助力。不管怎么样他终于爬上了峰顶。他高兴地对我说,姥爷,我厉害不?我举起了大拇指。他高兴极了,立在了峰顶上自己给自己鼓掌。我担心他摔了,叫他快下来,想用手抱他。他身子一扭,马上做到了峰顶上,嚷着自己下来,两条小腿伸向了滑板,跃跃欲试,就听他说,姥爷哈着,哈着我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最后我想到了他平日里说的“八哈子”,就把腿劈开骑到了滑板上,刚站稳,他嗖地一下子从上滑了下来,和我撞了个满怀。他或许是首次获得了成功,激动万分,紧紧地抱着我,自豪地说:“睿睿真棒!”这件事令他高兴了很多天,等他父亲来探望他,一提这事,还兴奋不已呢!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兴奋,他说因为我勇敢呗。他最喜欢给大人当助手。帮老爷拿烟,找手机,搬凳子。可真的比小狗强多了。那天在幼儿园上班的舅妈,突然低血压,觉得天晕地转,抱头蹲在了地上。事情来得太突然,大家都束手无策,他倒表现得很冷静,走近电视厨前,一把从柜子里掏出了听诊器,戴在了耳朵上,接着就把触摸屏塞向了舅妈的怀中。那像模像样的举动真得像一个小医生。就说那临机处置的灵动,就是成年人都自叹不如。有时我真的想,果然是时代进步了,小孩子都这么灵,少年强,国家必强。睿睿在我们这里暂时栖息了两个来月,混的人缘蛮不错的,附近老的少的,一到晚上纳凉,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帮助大人们请人,给大人们表演老爷做操,迎候下班的阿姨,大家因为对他的喜爱,都千方百计弄点好吃的,逗他玩,撩拨她说话,给人们打趣,满当街的人,叫什么名字,是什么称呼,几乎全都叫的出口。当他回家的时候,父亲的车窗打开着,他的小手摆动着和大家再见,可油了!睿睿的奶奶身体恢复了,他被奶奶和大姑接走了。临走前,他和我亲了亲脸,握了握手。已经十多天了,街人见我没了“尾巴”都问我感觉怎样,我只是嘿嘿一笑,其实心里感到很寂寞,盼他回来,又希望他在自己的家里健康成长,快快乐乐。因为他毕竟是个小孩子呀,我们虽然不能相互置换角色,但一到星期五,他早早张罗着我走出好远去奉迎妈妈的情形,我们深深懂得,对如此小的孩子来说,谁好也不如妈妈好!相关专题:相处 师傅 姥姥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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