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幽默

    从我记事起,就感受和享受到父亲的幽默。一开始,我并不知道父亲说的那些话是幽默,只是觉得很好玩、很搞笑,只要他一开口,大家都乐了。随着我慢慢长大,才懂得父亲的许多语言就是一种幽默。
      幽默,简言之,诙谐风趣而又意味深长。我以为,幽默是一种智慧,它不完全同于滑稽和搞笑,但是却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说话幽默的人,大多具备情趣高尚、乐观向上、心胸宽广的心态。反之,一个心胸狭窄、思想消极的人是不会有幽默感的。
      我出生在农村,从小就对父亲许多充满生动而幽默的话语记忆犹新。比如,问父亲镰刀在哪里?他会说:“刀在把上”或“你找到了,我告诉你”,意思是他也不知道。他经常会把喝酒、吃饭、抽烟等,都说成“吃酒、吃饭、吃烟”,特别好玩。约人打牌,他会说“舔指格儿”(手指)。他让别人递东西,会说“得罪您”、“把您费心”。有时,他感谢晚辈和年轻人时,会说“难为您这把年纪”或“劳驾您这把年纪,实在过意不去”,让人哭笑不得。别人上烟,他嘴里说“得罪您戒了”,可手却连忙去接。对于化解家庭矛盾和解决问题等之类的事,父亲也显得比较智慧。他经常会说“一切的问题,都是我的问题”,让家人听了心理舒服。他一向敢于承担责任,同时,也是一种做思想工作的好方法。尽管有些事与他关系不大,或许他也是说气话,但是让人听了不好反驳,气也就慢慢消了。我二十岁不到就只身在外工作,每次回家后,父亲送我走时,都会重复一句话:“稳当点搞!”意思是“好点搞”。直到我成家后,才没再说。言简意赅的叮嘱,多么得体和暖心窝。
      父亲一生行医,看病无数,治好的人也不计其数。凡是病人感谢他时,他都会说“碰巧”、“运气好”等之类的客套话。有时,父亲会说“您是在慌忙中,用错误的举动找对了人”。此话,听起来多么耐人寻味。
      父亲烟瘾大,一天至少抽两包,但档次不高,一般不超过10块钱一包。由于他年岁逐渐大了,儿女们都希望他少抽点。有一次,父亲坐在车上抽烟,遭到家人反对。他便说:“把烟戒了”。我笑道:“干脆把饭也戒了”。父亲听得出来,我说的是不可能的话。而他的精明之处,就在于怕别人让他戒烟,就出动出击堵嘴。
      父亲除说话幽默外,有时还说一些富有哲理的话。小时候,有一次我和他同时从楼上下单人梯。他在前我在后,由于他下得慢,我不小心一脚踩在他头上,便听见父亲“哎,慢点!”的大叫声,而我却哈哈地笑出声来,同时,还顽皮地说:“我又没长后眼睛”。父亲连忙反驳道:“人就是要长后眼睛”。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新鲜的话,使我哑口无言。去年,我特意写了《人要长后眼睛》一文,没想到还很火,不仅被中国作家网、中华散文网和《荆门晚报》采用,而且还荣获2015年“中华情”全国诗歌散文联赛铜奖。回忆这些点滴往事,我时常为拥有这样一位乐观开朗的父亲而自豪。
      一直一来,我都在想一个问题。即父亲出生在一个贫困家庭,只读了四年私塾,文化并不高,但是他脑海里为何有那么多风趣幽默的语言呢?通过与父亲几十年朝夕相处,我基本得出三个结论:一是他从医见多识广,平时,也比较爱学习,自然知识面比同龄人广些;二是源于他乐观豁达、笑对人生的性格;三是他的幽默是天生的,据说他从小说话就有幽默感。总之,无论父亲的幽默是从何而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他活得开心快乐,并能给大家带来愉悦的心情就好。
      如今,父亲已到耄耋之年,还像个老顽童似的,初心不改,经常用幽默活跃气氛、创造快乐,乐此不疲。他的幽默已如影随形地陪伴他大半辈子,也许正是因了他的这种幽默感,才能保佑他健康长寿。对家人而言,父亲的幽默富有影响力,早已成为我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习惯拥有并享受这份快乐,真好。                                                              (作者:钱绪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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