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是月亮感悟人生
女人不是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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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结婚的消息,像五月的春风一样,在她的亲戚们的心里来回徜徉,甚至惊异,甚至难以相信。六月下不了飞雪,老天硬是下了;铁树开不了花,那树硬是开了。人们心里就是转不过来这个弯儿来,即便是她的亲戚。听说,还是能操作机床的齐鲁大地上的棒小伙儿,甚至还说木棉的肚子里都有了带把儿的。看来,先上车后买票的事还不错,她俩也这么赶趟儿。
婚礼是在“五一”的小长假举行的。到处是花的海洋,到处是歌的海洋。婚礼上的木棉是最美的新娘,像明星一样闪亮。在彩屑的漫天飞舞中,她的故事让所有参加婚礼的人动容。司仪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回婉转,让现场气氛一会儿欢闹,一会儿沉静。木棉的眼中噙着泪花儿,这泪花儿炫着七彩,滴在人们的心中,尤其在鲁能的心中。她一直向往着这一天,她一直觉着他的未来不是梦,她一直在追着自己的梦。她一次次趟过男人河的故事,她从扶墙而走到挺身而走近二十年的悲苦,她不抛弃不放弃自己对命运的抗争。她给很多健全的人深深地上了一课,让人从心里佩服她。
在人们眼中,木棉是个弱女子,娇小,柔弱,白皙,宁静。娴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若弱柳扶风。一双大大的眼睛,透着某种亮神,看人的时候,让人觉出里边有千言万语要说。亲戚家看到木棉时,多是坐着,或在床上,或在小凳子上。上厕所得扶着墙,时常给人一种踉跄之感,好像快歪了。没有平衡感,似乎是小脑有什么问题,反正是站不稳站不住,脑子指挥不了身体。起初,看了一些地方的医生,也没怎么说清怎么回事儿。木棉的心,从来没有放弃过治疗,她觉得她应该有别样的生活。生命属于一个人只有一次,不能就这样踉跄地活一辈子,不白活一回。她也不知道,这样的想法从哪里来的。
木棉不是在齐鲁大地上长大的,和鲁能的结合,那纯粹是一次邂逅。木棉先是在泉城看病,身体好点儿后,又在泉城打工,冥冥之中,俩人就遇上了。木棉长大的地方在豫北的农村,这里的爹也不是她的亲爹,但娘是她的亲娘。生活中这样的情形从来都是不奇怪的,不管在城市还是农村。
木棉的娘不是在豫北平原的村子里长大的,家在几千里之外的多山的黔省,三十年前贫穷落后闭塞愚昧是这里的印象。“夜郎自大”的夜郎就是在这儿,自古以来,这里的人因为大山的阻隔,都觉得自己就是老大。母棉的母亲是典型的南方人,个子矮小,眼窝深陷,颧骨外凸,不过眼睛倒是大大的,皮肤白白的,看来,木棉是有她母亲渊源的。
木棉从没见过自己的生身父亲,也从来不想见到他。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她的娘迷迷瞪瞪地嫁给了她的爹,后来才知道是那么地不着调。大山里的女人,知道什么呢,没上过什么学能识几个字?闺女十七八了就得嫁人,接着进行生命的轮回。男人就是她们的天,或者说,就是她娘的天。谁知道呢?木棉的爹是个不回家的主儿,一回到家里,就是摔锅摔婉儿,不是骂,就是打。想回来就回来,想走就走,屁都不放一个!这家还不如一个店。
穷得叮当响的家,几乎可以说,只有四边的墙壁,别无长物。碰上这样一个不正干的坏男人,木棉娘家的人,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半夜里,吧嗒吧嗒的眼泪只能往她自己心里咽。不能这样过了,和家里人通过气儿后,心里渐渐有了走出大山的想法。
身边人绘声绘色地说讲,说什么山外的城里多么多么好,遍地是钱,一弯腰就能捡到钱。木棉娘看着一个个姐妹们去了外面的世界,心里颇不宁静,痒痒的。这些人回来的也不多,说明外边的钱就是好挣。渐渐地,木棉娘坚实了像别的女人走出大山的想法,实在不能跟这这个男人过了。
木棉娘怀揣着美好梦想跟着邻村的一个男人北上到了冀省省会管辖的一个偏远的村子。这里一个枯树皮似的脸在等着她。他怀里揣着两千块钱,心里忐忑着。木棉娘不得不成为他的媳妇儿,因为她被拐卖了。三十年前,那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儿,那是北方农村在当地娶不上媳妇儿的希望,那是一个什么户口都说不清的时代。
在那个丑男人胡乱地折腾完之后,她娘背过身儿偷偷哭了,泪水湿了红红的枕头。管什么用呢,就这个命!回去就好吗?好在这个人看起来不凶,将就过吧,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看得这么紧!能怎样呢?
她娘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来到这里不到7个月,她娘生下了一个妮儿。这个妮儿就是木棉。这个南方的妮儿,就像从天上掉下来似的,挡都挡不住。这个妮儿就是木棉。这个幼小的木棉的大大的眸子里有一种睿智、坚毅、倔强、不服输,这眼睛看你时让你觉得有种力量,似有千言万语。木棉承接了她娘的白皮肤,却没继承她娘的软面条儿似的脾性儿,一副逆来顺受的认命范儿。
“枯树皮”纵有一万个不愿意,也改变不了他不是木棉亲爹的身份,何况他的那干瘪的种子也长不出木棉的这份倔强的不服输。木棉在他心中,就是个丫头片子,就是个赔钱货,根本就不成不了贴心的小棉袄。木棉娘渐渐觉得,憨厚老实的“枯树皮”脾气开始变大了,跟她说话的语气开始带刺儿了。“枯树皮”从不抱母木棉,也很少跟木棉逗乐,看木棉的脸老是拉得很长很长,黑不溜秋。
木棉的妹妹和弟弟“吧嗒”“吧嗒”地落地,准确地说,落到“枯树皮”双手里。这个家更乱了。这样的农户人家,只知道亲孩子,谁会疼老婆呢?这样的一个对比,更对出木棉的非亲生。“枯树皮”,怎一个穷字了得!没进过什么学校门,就知道个死“拧”,认自己的死理。谁也不知道,他凭什么任性。他也挣不来多少钱,不知道从哪里学了本事,学会打老婆了,有时连木棉都得挨上几巴掌。
邓小平“南巡”讲话后,“打工”这个词开始从人们的口中说出————开放搞活。一切都新润起来了。赚不来钱的“枯树皮”,吃不了苦,受不了累,使得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近段,不知道谁带他学会了掷骰子赌钱,回回都是口袋空空。你说,他那个直棍子式的脑子,那是有庄子赔不了地。木棉娘嘴笨口拙,什么也不会说,只能傻乎乎地忍气吞声。现在才知道,“枯树皮”
家不是要媳妇儿,而是要儿子想要传宗借代,要找个摔盆儿的。离家几千里,没人来心疼。家又回不去,山里比这儿更苦!
第一个南方男人打木棉娘,第二个北方男人还是打木棉娘。木棉娘的日子真苦啊!她越来越觉得不能再和“枯树皮”过下去了。她渐渐有了离开这个家的心思。过下去的话,说不定哪天就被他打死了。“枯树皮”的女儿和儿子给他留下。有什么舍得舍不得呢?有什么办法呢?
一个在木棉娘那儿干活儿的人,气不过木棉娘挨打手气的苦命,也算是牵了一条线。那人本家里的孩子的舅舅,不知怎么回事,快三十岁了,一直都没娶上媳妇儿。两边儿一说呵,就这样,木棉娘带着七八岁的木棉来到了豫北的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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