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爱
散步在深巷,忽觉天气渐凉,抬头望,树木秃着枝桠,黄叶飘零在空中。好似昨日才是刚过了凉秋,实则已是春去秋来又一年。可仔细想想,其实秋,也并非全然一片荒凉残败的景象,它孕育着新生。等到熬过了寒冬,才能理解,秋的意义与伟大。
就如哑黄的树干明年早春又会冒出嫩绿的叶一样,父母的逝去的时光,已流转到我身上,而我像初晨起航的帆船,前程日渐美好。而这一切,全是父母的功劳。
小时候,父母是严的。还记得小学初学汉语拼音的时候,总是认不住那些在我看来像蝌蚪的符号。母亲为了让我不落下功课,大街小巷去找,只为买一张大大的拼音字母表。她把表贴在我房间,一个音一个音地教。孩提时候的我,是一个极度顽皮的孩子,我跟母亲坐在地板上,一句接一句地读着墙上的字母表,可是心思早就飘到窗外的小伙伴玩闹的嬉戏声里去了。“这个怎么读?”母亲停下了朗读,指着字母表上的小蝌蚪问。我乱读一通,得了一顿打骂。挨打是常常的,那段学拼音的时期,清晨起床就被要求读,放课后新学的也要第一时间读给母亲听,因为有的不会读或是读错,所以总是免不了接受责怪和惩罚。“拼音学不好,还去上课有什么意思?”母亲撂了心寒的话,可是没有放弃辅导我。那个时候的我,是怕母亲的,甚至怕中还带怨恨,幼稚地以为她不爱我,故意折磨我。长大后才理解,在责骂我的时候,我大哭大喊,作为母亲,是有多不忍,多心疼。挨打的是我,心疼的是她。现在我才理解,母爱的严厉,是一种比溺爱更高的爱的境界。
随着我一年一年地长大,母亲对我严厉的责骂声,似乎跟着那流逝的时光,越渐飘远了。“你长大了,有些事情自己会想了。”母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像风筝突然断了线,母亲握着的我的线,被她放下了。“可我多想像小时候一样,我做错事,您狠狠地责怪我。”话藏在心里,却不敢说出口。曾经让我惧怕的责骂声,在如今看来,字字句句都是爱啊。
母亲不再因为我没有把事情做好而严厉地指责我的过错,但这不意味着,我们之间的关系疏远了或是她彻底对我放任自由了。母亲对我的爱丝毫没少,只是换了一种更温和的方式,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感恩在心上。
上了大学后,每一次放假回家,母亲总是说:“怎么瘦成这样了,在学校要多吃饭,别总吃些不健康的东西。”然后把大块大块的肉往我碗里夹。“妈,你自己也吃。”我说,可是每一次,母亲总是回应我:“你吃,都是买给你吃的,我跟你爸不爱吃这些。”有时候看着白花花的米饭,不知道怎么,就湿润了眼眶。“你们老了,就换我夹给你们吃。换我照顾你们。”话藏在心里,却说不出口。而每当要回学校时,母亲总是大包小包的小点心往我书包里塞,这让我想起中学的时候,起床晚了,来不及吃早餐,母亲就把煮的滚烫的鸡蛋包起来,和泡好的热牛奶瓶一起塞进我书包里,说:“早读的时候你就吃,不要凉了,闹肚子。”那个时候的我,只是边绑鞋带边说好,内心里却还嫌母亲唠叨,延误了我赶公车的时间。如今看着母亲为我包裹行李,发际线稀疏了许多,那是流逝岁月在她身上的痕迹。每当我回学校,背着书包下了楼梯,到了楼梯转口快到大门的时候,才会听见一声关门声。那全是母亲的不舍,她注视着我的背影的目光,深沉得可以湿了我背后。
真怀念小时候,天真得可以把“我爱你”放在嘴边。那一句出自本心的“妈妈爸爸我爱你们。”其实就是对父母养育之恩的最好的回报。我们都懂,只是羞于表达。父母也理解,我们长大了,有些话不说,但是他们能从我们的举手投足间也能觉察到,我们对他们的感恩与爱。这大概就是所谓亲人间的心灵感应。
佛说父母之恩,无边无量,虽千百劫,犹不能报恩。我们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变成了一个懂得生活,懂得做人的青年人,这一切都感恩于父母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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