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汝子,吾之幸

为汝子,吾之幸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浓墨重彩的文字间秋风萧瑟。一轮残月当空,清冷,孤寂,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映出了灯火声色,映出了昏黄烛光下形容枯槁的老翁被泪水冲刷过的眼眶。我吟咏着陆游的家训,合目沉思。

身伤殆亲忧,德伤殆亲羞

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即便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但我想,我父母用朴实的语言教给我的那些弥足珍贵的财富,足以使我受益终身。

因为是独生子的关系,我从小就在家里备受宠爱。父母总是尽可能给我创造优越的生活条件,避免我因为衣食住行不如他人而走上歪路。

那时候我年岁尚小,一次陪母亲外出去蔬菜店买菜,我敏锐地捕捉到了排在我们前方的年轻妇人摸钱时掉落在地上的十元钱。我松开扯着母亲衣角的手,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走向那妇人,忽地,弯腰拾起那十元钱,转身交给了母亲,期冀着她的赞许,但她的举动却是我始料未及的。

母亲凝视我片刻,眼睛里藏着我读不懂的情绪。她突然叫住那妇人:“小妹,你的钱掉了。”而后抚着我的头,“这么腼腆,下次自己给阿姨就是了,谢谢你了,小朋友。”那妇人笑着说,我面红耳赤,不敢看母亲的眼。

这是我母亲教给我的“路不拾遗”,现在已深深地融入了我的血液之中。

你的身体受了伤,我会很担忧,你的德行若是有所损伤,我会因你而羞愧。

充吾爱汝之心,天高海阔任尔行

大伯十四岁离家,父亲十四岁离家。他们不愿走爷爷给他们安排的路,在工厂端一辈子所谓的“铁饭碗”,爷爷没有阻拦,甚至没有说一句话,一个字来干预大伯和父亲的选择……

父亲有一套茶具,算不上名贵,但于他有不一般的意义,那是他初来新疆时一个一起奋斗的兄弟送的,在艰苦的日子里收到的礼物在父亲看来弥足珍贵,故此,一直不曾使用。

升入高中后,我在学校创立了社团,父亲母亲一直鼎力支持。一次活动,我急需一套茶具,四处求寻无果之际,想起父亲视之若宝的珍藏,便央求母亲帮忙借来用用。母亲有些为难,与父亲携手十八载,她自然明晓那套茶具在父亲心中的轻重。不曾想,父亲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沟通的过程顺利地叫人难以想象。母亲问父亲怎么突然这么容易割舍。父亲迎上她的眼,轻笑一下:“我儿子做什么我都支持。”我的心中泛起阵阵感动。

初春的暖阳偷偷从被风卷起的窗帘一角溜进来,搭在母亲的长发上,映得父亲的脸闪着琥珀色。

爷爷离去时,什么都没有留下,但大伯和父亲都收获了最宝贵的财富,爷爷留给了他们一片没有束缚的广阔天地,任鸟飞,凭鱼跃。

现在,父亲不但给了我没有束缚的天空,还不时为他羽翼未丰的孩子送来阵阵清风,天高海阔任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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