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在异乡

【感恩节】 〖一个人在异乡〗

“云南下雨了,你那边天气怎么样?”
 
“妈,这边也下雨了,不是很大。”
 
“下雨了,出门记得带伞,不要老是嫌麻烦。”……
 
“我们家门前结冰了,重庆冷吗?”
 
“嗯,这里没有结冰但是温度低了。”
 
“降温了要记得加衣服,洗脸洗手都要去买热水,如果很冷的话,就把衣服拿去洗衣店,没钱跟我说。”
 
“妈,寝室有洗衣机,全年都有热水,不要钱。”……
 
“你妹妹也感冒了,你的咳嗽好了吗?”“小感冒,已经好了。”
 
“恩,你从小就体虚,肠胃也不好,记得多在抽屉里备一些药,晚上起来上厕所要记得披衣服,不然容易着凉。”
 
“妈。我知道了。”……
……
……
 
“妈,我挺好的!”那一个夏天任性的抉择,那一年内心按耐不住的狂喜,今天却不得不为这些后悔着。
 
看着室友分享着妈妈煲的鸡汤,还有周末从家里带来的小吃,静静听着她叙述奶奶的疼爱,悄悄回忆起那些年妈妈和姥姥的怀抱。回不去,因为我认为自己应该成熟起来。
 
小时候,任性调皮,再大的麻烦再多的风雨都不怕,因为我身后有妈妈,不管我惹了多大的祸,不管我是不是有理由,不顾一切,居高临下地看着与我对峙的孩子,我不怕,我的身后有妈妈。理直气壮地在外面惹事生非,那时候的我们从来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可是,现在我们长大了,厌烦了,离开了,历练了,成熟了,却也渐行渐远~~
 
也许是从第一次有心事开始,也许是从第一次写日记开始,也许是从第一次没有牵手开始,我们与妈妈之间渐渐有了一条叫“代沟”的东西。她选的衣服颜色很土,款式也是去年同学就已经炫耀过的。她给的零花钱少的可怜,只够买一个像同桌一样的棒棒糖,她买的练习薄材质太差,隔壁班的小丽用的是预防近视的,特别讨厌是她的大嗓门,每天进了教室都还听得到她在校门口的唠叨。所有的这些都让我很尴尬~
 
好像是从第一次逃课被打以后吧,学会了和哥哥姐姐一样,不停地吵闹,不停地发泄,不停地叛逆,这是一场“生死抉择”的战役,无可避免!哪怕有的时候,妈妈的责备里带着哭腔,我们像胜利者一样在内心欢呼,这场年龄之间的战争我们将杀出血路,突出重围,大步向前,从来没有回头去打扫过战场,从来没有想过身后已经“民不聊生”。我们也逐渐对这种疏远习以为常……
 
高考后,她说:“要不,咱们就报云南吧,我听说昆明的学校也挺好的?离家也近,你觉得怎么样?”
 
“不了,去外面看看世界挺好的~”她尝试性的挽留,让我不小心发觉了,可是,我偏不,因为我要“脱离苦海”,我不要听那些反反复复的唠叨。“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不想和你们一样呆在大山里,等我学业有成了,回来接你去享福。”嬉皮笑脸地给她一个完美的回答,无懈可击没有漏洞,虽然什么也阻挡不了我要“展翅高飞”的决心,但是我突然心软地给她一个小小的安慰。
 
她的眼里有一点小小的失落,我发现了。可是我还是义无反顾,如果我留下了,证明我输了。
 
车站上,远远地看着她用尽力气在挥手,其实,那时候内心还是有一点点的不舍,但是我却表现得趾高气昂,从此,她再也管不到我了。可是,刚来到座位,我发现我错了,我还是离不开她的。
 
一整个车厢的人,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看着每一个都是好人,但又感觉每一个都是坏人,不敢直视对面的小女孩,不敢触碰到旁边的“陌叔叔”,不敢回答别人的问题。第一次坐上火车去陌生的城市,晚上睡觉都不敢太认真。因为我害怕。我怕突然有人像电影里一样跳出来,如果他问我要钱还是要命,我要怎么办?我该像别人呼救还是悄悄地在手机键盘上按下110?万一我呼救,车上有他的同伙怎么办?万一我打110被发现怎么办……一夜未眠,因为我觉得自己身处险境,我一晚上都在想站台上那个挥手的黑点,如果她在,那该有多好?
 
第一次铺床,被子揉成一坨,第一次洗衣服,白色的衬衫上面印来了五颜六色的斑点,第一次去取款机,我该不该拿一个验钞机看看毛爷爷的真假?……很多个很多个第一次,献给了这个陌生的城市,很多个很多个第一次以后,偷偷在被子里想念站台上那个挥手的黑点,我原本以为到了这里,我没有了束缚没有了忧愁,我应该过得很好,可是现实不断给我耳刮子。
 
“冬天来了,记得加上厚棉絮。”
 
“嗯,前几天降温的时候你就让我加上了。”
 
“前年的那件毛衣还能穿吗?要不要我把前几天准备的给你寄过来。”
 
“妈,不用了,原来那件也挺暖和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啊,记得把大衣压在被子上,这样就不会透风了。你睡觉不安分,透风了要拉被子……”
 
“妈,我知道了~”
……
……
我一直以为我逃离了,事实却无可厚非,其实,我也渐渐眷恋上了这些唠叨,因为我一个人在异乡,她的唠叨是我精神最大的支柱。
 
妈,其实,我在异乡挺好的。
 
编者按:『如果你曾经和我一样任性,看完后,给妈妈打个电话吧』
——小凤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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