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女人

我居住的小区，北门就临着步行街，一天到晚大家的嬉笑声，买卖吆喝声，接连不断，热闹非凡，各种小吃、蔬菜、水果，摆的也琳琅满目。早晨，包子、油条、豆浆、小米粥，茶鸡蛋等比较齐全，不少年轻人买了早餐提着，一边吃着，一边赶公交，很感谢商贩们为大家提供了方便。我每天早晨6点多出去买早餐，都会遇到卖水果的英妹子，她是胶州人，在这里摆摊三年了。她嘴特别甜，很远就给你打招呼：姐买早餐呢，或者妹子你送孩子上学呢。每天都笑呵呵的，那张笑脸，让你看着都舒服。情绪和幸福都是互相感染的，上下班我路过她的水果摊，我常在她摊位上聊一会，看着她充满阳光般的笑脸，自己都忘了忧愁。“妹子看你多幸福，无忧无虑的，每天笑的像花朵一样。”我常说。“我如果像你这样，有份固定的工作，我就天天唱着过，干么不开心，愁也是一天，开心了日子过得还快些。”她淡淡地回答。英子老公大山逗笑说，媳妇是头脑简单，不想事，整天没心没肺，憨吃酣睡的。接着英子拿起苹果朝他砸了过去。大山伸手接住了苹果，“你看你！守着姐还给我抛绣球，原想哪天休了你，再找个漂亮妹，现在心软了。”大山笑嘻嘻地说，“快点休啊！省的天天跟着你摆地摊，俺也去找个大款，去吃香的喝辣的，坐上宝马去周游四海。”英子心平气和地接着话茬。我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真的好羡慕。夫妻不就讲究个感情融洽吗？一起卖水果咋啦，照样活得有滋有味，依我看，真比那些满身佩戴珠光宝气、开豪车、住别墅的同床异梦的夫妻还要幸福。对于这些新市民，我们没能力物质上帮他们，也应该从精神上多多给予安慰。不为别的，就凭她每天对你的那张笑脸，你也应该给予她温暖的回报。“让姐笑话了，我们两口子就整天穷快乐，这叫皇帝有皇帝的开心，平民有平民的快乐。”英子很轻轻松松地说着。英子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吃苦，好脾气，善解人意，童叟无欺。顾客能绕过别的摊位买她的水果，就足以显示她人缘好。原来英子是8点后出摊，后来有些老顾客希望她能早出摊，工作人员上班早，想一早买好新鲜水果，洗好放在茶几上，下午孩子放学早到家就能吃。她认为大家都不容易，顾客照顾她的生意，牺牲点休息时间没什么，于是早早起床，洗把脸，顾不上吃早饭，就驾驶着面包车，载着水果宝贝出门了，先扎好帐篷，摆上摊，为买水果的人忙活一阵，清闲下来时自己再吃早餐。英子说自己，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她对现在的生活状况很知足，只要水果不瞎不坏，就只赚不赔，每卖出去一份水果，她就由衷地高兴，不仅仅是赚到了钱，也方便了大家。一次闲聊时，她告诉我，卖水果是她从农村来到城市以后最开心的工作，所以自己整天很乐呵。英子前些年，在胶州老家种地，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家里穷，母亲身体又不好，初中没毕业，就随父亲下田地劳动。结婚后，丈夫在外打工挣钱，她在家抚养老人和孩子，侍候着家的二亩地。虽然累点，日子过得很充实。后来，地被征用，对农民来说，地就是命根子，有地吃的、烧的都解决了，只买油盐酱醋，就花不多少钱，地没啦收入也没了，家的生活一下拮据起来。不出来打工，一家人吃什么喝什么，再说生了个儿子，相对负担重，没听大家说嘛，生儿子是名气生闺女是福气，儿子是建设银行，闺女是光大银行。没有梧桐树，哪能引来金凤凰？不积攒钱，怎么给儿子买房、结婚？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做父母的都想让孩子过上幸福的生活，自己受点委屈倒无所谓。英子回忆，刚来青岛时不适应，过马路眼都不够用的，腿也直哆嗦，出门头晕转向，坐公交常坐反方向。再说，小时家穷，也没上几年学，学了俩半字，早就让她随着馒头吃了，字认识她，她不认识字，所以只能干些不费脑瓜子的活。她首先干家政，因为这工作不需要本钱，只要肯出力，就能挣口饭吃。心想，家务活不就是洗衣、做饭、拖地嘛，她自认为很在行，在自己家都干了十几年了，闭着眼都会干。谁知，她高看自己了，到了主人家里，才知道老公说的话是对的，到了城市你做保姆都不一定合格。感到城市人真不是好侍候的，但也不能全怪主人，人家花钱，就是买你的服务，就是为了享受，主人不如意，轻了则训你两句，重了则解雇你。所以做保姆期间，神经特别紧张，整日提心吊胆，怕被人家解雇了，又成了无业游民。穷人，人穷志不穷，同样有做人的尊严，这点不容置否。她到刘兰家做活时，已经有一年干保姆的经验，把屋内收拾的有条不紊，皮鞋给擦得锃亮，对兰的孩子也是耐心照顾。可有一天，女主人的钻戒在家里丢失，她毫无证据地怀疑英子偷了，翻她的包，搜她的身，英子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心想坏了坏了，自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她很憋屈也很无助。主人家6岁的孩子，一会看看妈妈，一会看看英子，也许英子委屈的泪水打动了孩子，也许孩子本来就富有纯洁善良的心灵。忽然，孩子摇晃着妈妈的手说：“你干嘛怪阿姨，阿姨没偷子。”刘兰认为是孩子和英子产生了感情，在故意护着她，一边掐着腰给英子示威，一边冲着孩子吼道：“一边站着去，大人说话没你小孩的事。”孩子却不依不饶地说：“我们老师说了，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刘兰人自言自语地说，你怎么就断定她没拿？她一个乡下人，一辈子可能都不舍得买那个钻戒，早看着戒子眼红了。孩子胆怯地说是自己戴在手指上转着玩，掉进沙发里面了。刘兰把沙发挪开寻找，戒子果真在沙发下躺着呢，这次主人感到不好意思了，再三解释、加工资挽留，英子还是依然要求结账走人，把主人给炒鱿鱼了。回到家，英子抱着丈夫哭了很久很久，男人再三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愣是没说，她知道自己男人脾气暴躁，告诉她实情，他一准去找女主人算账，事情既然都已水落石出，也没必要再去整女主人，没必要和她一般见识。干了两年保姆后，有点了积蓄，就打算卖水果。起初，就一辆电动车、两个荆条编成的筐字。每天天不亮，英就到批发市场去批发水果，回来在街上摆地摊，开始没买固定摊位，经常被城管撵，像藏猫猫一样，流离了一年后买了摊位，才算鞍马扎营。虽然在外夏天风吹日晒，冬天寒风淋漓，但心里舒坦，不用看人家脸色，感觉喘气都顺当。卖水果的钱，就像滚雪球似的，三年后，她又租了现在的大摊位，买了面包车。买水果虽是小本生意，英子很大气，卖水果从不缺斤少两，七毛八毛她都给顾客省去。每年“三八”节，都是买一送一（买水果送玫瑰花）。其实“三八”节那天她赚不到钱，一支玫瑰就6元，就是为了和顾客搞好关系。人都是有感情的，也知道英子不容易，所以大家也照顾她的生意。我一次见到顾客带着小孩买苹果，冬天草莓很贵的，小孩闹着要妈妈买，英子知道这稀罕水果，在反季节里不是每个人都舍得吃的，她不忍心孩子哭，让父母心里对孩子有愧疚感，就捏上四五个，让孩子免费尝尝，为孩子解解馋，她尊重每个人，更体谅弱势力群体。她很大度，原雇主刘兰的小孩到她身边玩，她都用小袋给孩子多少拾点水果，在她家干保姆时，和孩子产生了感情，大人出差，她就把孩子带回自己家，晚上给她讲故事陪她入睡，确实给了孩子母亲般的关爱。她虽是农民，但有自己的思想。虽然向往富裕的生活，但从不给人攀比，她脸上始终充满自信，透露出骨气，言谈中显示出善良。可见她生活中向周围的人低头，不是软弱，只是为了换一个可以昂起头的机会。其实农村人，脑子并不笨，只是农村人在城市里起步晚。也不像城市人，有的是富二代，有的是官二代，即使本土本长的老农民，家里房子一拆迁，不仅拿到拆迁补贴，还能无偿拿到新商品房。不像外来务工者，省吃俭用，钱包都贴给了房产商。英子卖了几年水果，攒了些钱，在青岛买了商品房，把孩子从农村也接了出来，送到了重点中学。想想英子的奋斗经历，我真得很佩服她敢于向生活挑战的勇气，佩服她那种吃苦耐劳的精神，更佩服她那种随遇而安的生活态度。我们都应该向英子学习，永远微笑坚强乐观豁达的生活。（原创作者：夏雨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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