粲然的笑声，可爱的婴宁

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塑造了一系列狐仙的形象，最可爱、最动人、最让男人心仪的；莫过于爱笑爱花、亦憨亦黠的小狐仙婴宁了。还算单纯的王子服，偶遇狐仙婴宁。见游女如织，就已经“乱花渐欲迷人眼”了，更见“有女郎携婢，拈梅花一枝，容华绝代，笑容可掬”。婴宁这不同凡响的出场，或许就让那小子，心旌荡漾、心猿意马了，更精彩的是这调皮、捣蛋的漂亮迷人的小狐仙，“顾婢笑曰：个儿郎目灼灼似贼！”还故意“遗花地上，笑语自去”。如此，这涉世未深的小书生怎能把持得住？只有被撩拨得“注目不移，竟忘顾忌”了，那贼眼只有死死地盯住这美丽、阳光、清纯，有点调皮的少女了。所以，回去之后，就相思成灾了：“拾花怅然，神魂丧失，怏怏遂返。至家，藏花枕底，垂头而睡，不语亦不食”。最后“肌革锐减”，真正是“为伊消得形容悴”了。那多情的小子，相思病渐好，被骗进山，真遇上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小妖精。王子服再次与婴宁相见，这可爱的小狐仙，依然是秉性未改，那痴痴的笑声，已把多情的王子服的魂魄彻底勾走。初见那小妖精，其声音“娇细”，“含笑拈花”，转眼在眼前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然后是千呼万唤不出来，让这小子，心里火烧火燎的。在出来和王子服相见时，依然是“闻户外隐有笑声”，“户外嗤嗤笑不已”，“婢推之以入，犹掩其口，笑不可遏”。在受到媪的假意的“有客在，咤咤叱叱，是何景象”的训斥后，方“忍笑而立”。媪接着说“如甥才貌，何十七岁犹未聘耶？婴宁亦无姑家，极相匹敌”。意思是说，像你这样的才貌，怎么17了还没有婚配，婴宁也没有婆家，你两个很般配。这一番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的话，或许让王子服这小子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了。所以，这小子“无语，目注婴宁，不遑他瞬”。或许是激动，这小子直勾勾地看着婴宁，眼无旁骛，一副痴憨的模样。惹得丫环也忍不住与婴宁耳语说：“目灼灼，贼腔未改！”婴宁听后，“又大笑”，“以袖掩口”，“至门外，笑声始纵”。这一系列憨顽的行为，这一串串憨顽的笑声，也快要把那个痴情、多情的小子熔化了。婴宁的憨顽，还没有结束。第二天，王子服“穿花小步，闻树头苏苏有声，仰视，则婴宁在上。见生，狂笑欲堕”。这笑声，是挑逗、是捉弄、是嘲笑、是天真、是无邪，或许是兼而有之？狐狸总丢不掉狡猾的天性，狐狸不狡猾也就不可爱了。“女且下且笑，不能自止。方将及地，失手而堕，笑乃止”。“生扶之，阴其腕。女笑又作，倚树不能行，良久乃罢”。这王子服趁扶她的时候，揩一点油，暗地里捏弄“其腕”，这小狐仙不仅没有恼怒，而是笑得直不起腰，靠在树上，走不成路，笑了很久很久。或许她心里想着，这个爱占点小便宜的傻货，折腾不死你。婴宁的顽劣，仍在继续。当王子服提出“夫妻之爱”、“夜共枕席”后，这小妖精，竟然当着别人的面说“大哥欲我共寝”，口无遮掩，毫无避讳，这一招让王子服这小子，“大窘，急目瞪之”。这窘状，肯定让这小妖精很惬意、很满足，所以才“微笑而止”。这调皮、捣蛋、坏坏的小狐仙。当王子服的家人，找到他，准许带婴宁回家成婚时，媪“呼婴宁，宁笑至”。到王家后，依然“但闻室中吃吃皆婴宁笑声”。让王母也顿生感慨：“此女亦太憨生”。王母忍不住“入室”，“女犹浓笑不顾。母促令出，始极力忍笑，又面壁，移时，方出。才一展拜，翻然遽入，放声大笑。满室妇女，为之粲然”。这憨顽的小狐仙，婆婆进入房间，仍然大笑着不理她。婆子催促她让她出来，这才极力地忍住笑，又面对着墙壁，过了一个时辰，才出来。行了一下礼，就翩然转身进去了，又放声大笑起来。满房中的妇女，都不禁也笑起来。不仅她自己笑，还让这笑声传染给别人。虽然她知道，自己的处境危险，随时会露馅、暴露，但依然笑声不止。“但善笑，禁之亦不可止，然笑处嫣然，狂而不损其媚，人皆乐之”。笑声让婴宁千娇百媚、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在“使华装行新妇礼”时，仍“笑极不能俯仰”，婚礼几乎不能举行。她还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开心果，“每值母忧怒，女至一笑即解”。在惩治为之“凝注倾倒”的好色的西门子时，仍然“指墙底笑而下”。但在经历一些事情，经过婆婆“憨狂尔尔，早知过喜而伏忧也”、“人罔不笑，但须有时”的教导后，这粲然的笑声还是没有了。“女正色，矢不复笑”，“由是竟不复笑，虽故逗之，亦终不笑，然竟日未尝有戚容”。可喜的是，留下了笑声的继承人。“逾年生一子，在怀抱中，不畏生人，见人辄笑，亦大有母风云”。这爱笑的小狐狸精，活泼、灵秀，纯真、烂漫，痴憨、黠慧的小狐狸精。想来，男人不能娶个狐狸，但娶个小狐狸精还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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