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只蚊子的斗争

  
  
  这是一个初夏的夜晚,我独自一人在茶室喝茶、阅读,突然感觉脚板上痒痒的,手很自然地挠去,似乎有东西在我眼前晃过。我四下搜索,寻思这屋里定然是来了“不速之客”。
  
  在生活的河流中摸爬滚打的人,心中多经世致用的哲学,童趣与浪漫如卵石的棱角早已磨灭,所以我自认无法如《浮生六记》中沈复那般将蚊子比作飞鹤,我的本能反应是它侵入了我的空间,叨扰了我的清静,所以我要设法赶走它。
  
  心念一起,很快付诸行动。首先,我在脚上喷了某某药业的“蚊不叮香露”,目的是让它远离我,以便继续享受难得的清静。空气中很快被一种奇异的芬芳所笼罩,扑鼻的香味影响了我品鉴茗茶的嗅觉,而香味中的化学成分刺激着我的皮肤,不过,倘若真能就此获得片刻安宁,这些牺牲也未尝不可接受。
  
  显然,我低估了蚊子的实力,在香露的威慑下,它将“阵地战”变成“游击战”,它如战斗机般俯冲向我,触及即咬,旋即飞走,绕一圈又从后面偷袭。我危险地眯起眼睛,盯着它的飞行轨迹,心中顿生杀意,而它却似乎完全无视我的警告,变本加厉地向我发起冲锋。
  
  我心中暗自失笑,它在向人类宣战吗?以一种飞蛾扑火,以卵击石的姿态?如果用这只蚊子映射生活,不正是一种极好的比拟吗?真正强大的人往往是沉稳的,他们谦虚谨慎,安静处世,不肯轻易显露自己的锋芒,而那么惹事生非的人,往往不堪一击。
  
  窗外的夜色已深沉,虽然温度不低,却给人一种微凉的触感,让人想起宋人杨万里“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不是风”的名句,我轻呷一口茗茶,挥去脑海中的念头,专心捕捉蚊子。当它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猝不及防地伸手,将它抓住。当时的战况已经十分明朗,我为刀俎,它为鱼肉,只要我稍稍用力,它就会一命归西,但是当蚊子在我手心挣扎的时候,我却突然改变了想法。有时死亡来得太轻易,反而会失去惩罚的意义,如同人与人之间的斗争,最大的凌辱并不是让一个人死,因为死亡是一件太轻易的事,最伟大的胜利是掌控一个人的生死,让他行尸走肉地活。
  
  我如此想着,慢慢松开手掌,蚊子机灵一跃,从我的指缝里飞走了。不久,再次嗡嗡作响,明目张胆地来袭,我肯定就是这只蚊子,我故意静止,让它停留在我的手臂上,这将是它生命的最后时刻。我抬起手,猛然袭击,手臂上立刻留下一小块刺目的蚊子血。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起身起去洗手台清洗手臂上的污渍,心情却久久难以平静。我错了吗?我并没有错,是蚊子先挑衅,叨扰了我的生活,我的反击无可厚非,甚至占据了“反抗侵略”的道德高地。那么蚊子错了吗?蚊子似乎也没有错。为了让种族延续下去,它冒着生命危险多次与强大的敌人周旋,甚至在开始的时候还取得了某种局部的胜利,它不愧为一个用生命去战争的勇士。
  
  那么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呢?为什么两种高尚的行为最终会酿成一出悲剧?我想,一切的源头都源于“自我中心论”的甚嚣尘上。从希腊哲学家普罗泰格拉说出“人是万物的尺度”这句话后,人类开始脱离神祉的庇佑,以自己的眼光改造世界。人类开始对抗自然并最终领受到自然的报复,人类开始为了各自的利益互相厮杀酿成了无数次战争灾难。
  
  在一个平常的夏夜,一个普通人在茶室杀死了一只蚊子,这件事几乎不值一提,但是如果施暴者不是一个普通人,而对象也不单单是一只蚊子呢?也许这正是人类发展历程中时刻面临且值得深思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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