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尊严

从安亭学车回来,坐上了11号线地铁。幸运地,我找得了一个座位,于是欣欣然坐了下来。要知道,从上车站到下车站,总共有16站,历时将近一个小时。如若没有位子,那可真有点吃不消。
旁边坐了个5、6岁左右的调皮小男孩,腿脚叠放在位子上,且动个不停,怕被他叨扰,我于是挪了挪身子,尽量离他远点。其实我和他之间还可以容纳一个人落坐,但由于不是高峰时段,车上人不多,许是都不愿意被这个小男孩叨扰,零星的几位乘客都宁愿站着。
过了几站之后,上车的乘客忽然多了起来。一个50多年的妇女健步朝这边奔来。她俯下身子,跟我商量道:“你朝那边坐一坐。”我心里有些莫名,旁边这个位子明明空着,你为何不坐?你不愿意挨着调皮小男孩,然而我也不愿意呢。
于是我坐着不动。这时,另外一个中年阿姨发现了我和小男孩之间的空位,便坐了下来。那位妇女急了,直接使出赶人手段,催逼我旁边坐着的一位年轻男士:“你让一让。这里是爱心专座,看见吗?我腿疼,你看。”她用手指着自己一侧的大腿,当然,光用肉眼是看不出异样的。男士无法,只好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50多岁的妇女坐下了,连声“谢谢”也没有。那一刻,我忽然为她感到可怜,不是可怜没有人给她让座,也不是可怜她腿脚有疾,而是可怜她这般岁数,却如此自我中心,以为人人必须为己行方便;还可怜她到这般年纪,却需要通过自我展示自己的可怜处以博取他人的同情。我相信,作为一个老者,这必定是相当没有尊严的。
一位有尊严的老者,必不会认为他人理所应当为自己行方便、发善心,倘若得到了他人的方便和善心,那也必定是要抱着一颗感恩之心的。见过白发苍苍的老者,年轻人给其让座而婉言相拒。这样的拒绝想必也传达出一种不服老的自尊吧。
一位有尊严的老者,如若没有得到他人的方便和善心,也必定不会对人怀有怨怼之心。曾经遇到过这样一位老人,她得到了别人的让座,在谢过他人之后却反过来责问我为何不给其让座,原因是我距离她的位置更近,而当时我的的确确没有注意到她!当时我还因为自己没有让座而解释,而道歉。但现在想想,真的有必要解释和道歉吗?让座者可嘉,不让座者也并不可耻。
一位有尊严的老者,如若确实身体不便,可以自己做好充分的准备,比如随身携带可折叠的小凳子,出行时尽量避免高峰时段。如若确需照顾,礼貌地与人商量、征询,我想多数人都会理解和体谅的。
总之,一位有尊严的老者,应该体现出老者应有的、而年轻人往往不具备的智慧、经验和胸怀。如果垂垂老矣,却倚老卖老,那身为老者的尊严和体面何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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