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只眼

  

  烟雾缭绕的古城小巷错综交错,时不时有背着杂货的老人穿梭其中,“嘭!”散落一地的酥饼,驼背老人尖叫的声音震醒了睡梦中的人们。
  
  巷口拐弯处的一滩血迹惹人心惊,死者趴在了一堆垃圾上,周围的苍蝇围绕在一角似乎等着远处枝头的乌鸦来盘踞。小巷的人们停在各自门前,伸着脖子远观,终于,一阵儿警笛声从远处传来,人们这才簇拥到死者的跟前,警察成峰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都不愿担事还要适度表现下自己的热忱。
  
  这可是个怪事!人群中不知谁嚎了一嗓子,“死的是罗大全哟!”警察们齐齐看向身后,人群开始骚动,接着,一人离开,两人离开,一众人兀自散开。这可不像古城人平常的风格,按说平常人们应该热烘烘围观、议论,今儿倒是奇怪!
  
  罗大全死后若是知道有人还记得他名字或许该高兴极了。在东锣街,谁不知道罗大全,上至妇孺下至老人,可谓“名人”一个,毕竟杀人犯的头衔不是谁好胜就当得起的。本以为将尸体运走这小巷就可以平静了可是令所有人结舌的是警察竟将小巷的所有人都拘留起来,巷子里的所有人在一个早晨的时间都成了嫌疑人。
  
  是的,巷子里的每个人都是嫌疑人,杀人动机也都是成立的。
  
  再次接触罗大全的案件成峰没想到这次竟是接收他死亡的案件。话说,第一次接触罗大全是经手他的杀人案,那时成峰还只是个小警员,跟在一群前辈后面负责记录案件经过。二十几年前的除夕,青年罗大全从外地打工坐车往家赶,由于雪下的太大,客车被困在了半路上,碰巧遇到同样回家的苏扬美,苏扬美见是老乡索性就让罗大全搭了自己骑的摩托车,谁能想到,罗大全竟对其起了歹心,夺了钱还取其命,由于罗大全主动自首所以减轻刑罚。
  
  罗大全的死,蹊跷!没有发病迹象却脸色发青,体内没有药物可排除自杀,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杀。究竟谁要杀了罗大全?又为何抛之巷口?小巷里的人们更为何如此模样?成峰来回翻看尸体的照片,脑海中不停浮现这些问题,线索在哪里,真相究竟是什么。审讯室的同事传来消息,难道有线索?
  
  “有点奇怪,这几个人里面每个人都和罗大全有着严重的纠纷而且每个人的动机都可以暂时被成立,难道罗大全是被他们密谋杀死的?”成峰皱紧眉头,一旁的同事晃着脑袋手指不停摩挲桌子,突然,审讯人员名单上的一个名字令成峰想到案件或许有转机。
  
  “人在集群时会给我们造成主观上的判断失误不如把他们分开来审将更加有利于我们寻求漏洞,再说我们没有充分证据也不能非法拘留,放他们回家,我们上门探访。”成峰安排下属放巷子里的人们回家。
  
  此时已是深夜,一个诡异的身影潜入了巷子,最后停留在一户亮着灯的门前。
  
  很快,那黑影溜出了巷子,消失在一片夜色之中。
  
  凌晨五点,古城人家的烟筒还没冒出烟查案人员已然来到第一位“探访”对象家。木门吱呀被推开,按道理说这凌晨五点麻婆已经开始忙活了可是这小院却没了往常的推磨声,院子里的狗也趴在门口无精打采,成峰和一干警员走到里屋,唤了几声大娘却没有回应,其他警员纳闷兴许是麻婆去别处闲逛了。可成峰却不这样觉得。进所前就察觉麻婆脸色不对说话支支吾吾,此时大清晨就不见其踪影,通常推磨用的铁棍也不在磨上,麻婆与罗大全有过纠纷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这纠纷还得从麻婆的老伴麻爷身上论起,麻爷生前与罗大全打架导致右眼失明,罗大全后来还砸了麻爷家的招牌,梁子是结下了,直到麻爷死也没忘记嘱托麻婆替其报仇,只不过这麻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能做些什么到头来这梁子还是结着报仇也只是个空话。现如今罗大全无故死去,麻婆自己不能动手雇凶杀人也是极有可能。
  
  插苗的女人们从水里跳出结伴回家,一声惨叫响彻在古城之外。
  
  警察很快赶到事发地点,麻婆的身体已经凉透了,怀里抱着推磨的铁棍,成峰赶到时医护人员已经将她从绳子上托下来,已经证实了麻婆是自杀而非灭口,自杀地点是麻爷的墓前。所有警察纷纷猜测麻婆的死绝非偶然,查案人员于正踱到成峰身旁,小声说道:“麻婆死的很蹊跷,倒是给人一副真实的样子。”成峰向来是不愿与于正打交道的,同是办案骨干的两个人之间互相瞧不上是正常可成峰瞧不上的是于正的雷厉果决。“并非每件事的发生都是无故在我们还没查清之前一切都不可揣测。”成峰说完走到一旁不再理会于正,于正自讨没趣,上了警车。
  
  “哼,这案子我一定找出凶手让你瞧瞧咱的本事!”于正隔着车玻璃斜眼望着远处弓着腰检查尸体的成峰。
  
  又是深夜,诡异的身影再次出现。又是一户亮着灯的人家,同样很快,黑影消失在一片夜色中。
  
  麻婆自杀的消息传遍整个巷子,很多事情在我们现代人眼中并不在乎它的过程只想看到结果。麻婆的自杀、罗大全的离奇死亡,恐怖气息缭绕在东锣巷,人心的变化也在悄悄发酵。
  
  一大早晨,于正就开始兴奋,因为他连夜翻看备案记录查阅资料知晓巷子里住着一个破案关键人物-------胡海。胡海也是巷子里的老住户,他和罗大全的关系巷子里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而且这胡海自妻子出事以后就不再与人交往,也是巷子里一大怪人。没想到吧,胡海的妻子就是苏扬美,罗大全杀死的女人。这胡海和罗大全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胡海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整个院子被遮了起来,玻璃箱中的蛇盘锁成团黑色的眼睛探寻着未知,墙角的蜘蛛织着巨大的网,假山上趴着一只只彩色蝴蝶。胡海示意于正等人坐下,于正瞟了瞟胡海,面无表情地做在椅子上,于正说道:“罗大全和你有仇吧!”胡海干笑几声,说道:“罗大全不是我杀的。”于正嘴角一撇,道:“你怎么会和罗大全住在一条巷子里这么多年?”“缘分。”“他杀了你妻子,你不想报仇?”“你希望我报仇?警官,他的死与我无关,以后别来这儿,我不喜人。”说完,胡海起身离开,院子里只剩于正等人惊讶,连警察也不放在眼里!
  
  小巷开始流传谣言,传罗大全生前受到邻居们的欺负蔑视死后含恨要报复小巷里的人们,麻婆已经受到惩罚了,接下来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直至全部。谣言愈发愈强烈,有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警察同志我我看见罗大全了,他要来来害我们,他真的要来了,来了。”金发女人缠住成峰的胳膊,成峰眉头皱紧,安慰道:“罗大全已经死了。你不要这样吓唬所有人。”金发女人见成峰不信开始哭哭啼啼索性大声哭起来,成峰挣脱了女人的手,大声说道:“同志!请你情绪不要激动,你说的话我都知道了。非常谢谢你提供重要的线索,麻烦你说一下具体的情况。”女人立刻止住眼泪,滔滔不绝,讲述自己撞鬼的事件。
  
  送走女人,成峰拿起对讲机,身旁的同事也立刻会意乔装跟到金发女人米亚身后。一切都在悄悄发生中却又顺其自然。
  
  “成局,你猜得没错,这米亚果真有鬼。”
  
  “盯好了!没我命令不要私自行动。”扣掉电话,成峰长舒了一口气但很快眉头又皱了起来。于正的私自行动已经超出成峰的想象,这样下去,自己设下的整盘局就不知如何收棋了。谁能想到于正的立功心过于强烈已经失去了做事的理智。成峰难以控制事态发展,怎么,事情又要如何发展呢?
  
  诡异的身影再次潜入巷子里,停顿半刻,转身,一束灯光打在脸上,持灯的人露出邪狷的笑。
  
  接到消息的成峰万万没有想到于正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戴上手铐的胡海被搁置在一边,成峰快要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怒火,冲到于正面前怒道:“没有证据你为什么要拘留他?凶手是他吗?你确定凶手是他吗?你是不是猪脑子,求胜心太重迟早会害了你!”于正把成峰推到一边,摆摆手,说:“人我是抓了,如果没有证据我也不会行动。咱两个就各自办各自的案子,你,最好别插手!”成峰摔门而出,于正冷哼一声,随即投入对胡海的审讯工作。“你与罗大全有深仇?”胡海抬眼,“嗯!”“半夜你潜伏到孙海昌家门口想干嘛?”“散步。”“哼!散步?你大半夜不睡觉去孙海昌家门前散步,我了解到这巷子里除孙海昌与罗大全没有纠纷之外其他人都有严重纠纷,孙海昌是罗大全的生前挚友,怎么?你连孙海昌也要杀?”胡海吃惊地看着于正,于正眯眼,说:“我说中了吧!罗大全根本就是你杀的!”“警官,我压根就没杀罗大全,去孙海昌家是因为一些私事您不便过问。”于正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你以为你不承认就拿你没办法了吗我告诉你只要一有证据我马上把你抓起来。”胡海扭过头不再说话。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巷子里的李大嘴自告奋勇说有线索要报告给警察。什么线索?“就是胡海杀了罗大全,我那天看到罗大全从胡海家出来后来罗大全就死了。一定是胡海杀了罗大全!”成峰看了一眼李大嘴,笑笑说:“我觉得你也有可能杀了罗大全。”李大嘴腿一哆嗦,紧张说道:“警官,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会杀罗大全,你可别瞎猜。”“我这怎么瞎猜。罗大全害你赔的钱不少吧!砸的麻将桌撵走打伤的客人不少呢,你怎么不会因为他坏你财路杀了他。”“警官,我是有几个小聪明但是我从来没有犯事的胆子,这你可得相信我。”成峰点点头,让同事小刘记下李大嘴提供的线索。送走李大嘴,成峰给盯梢的同事打了个电话,果不其然,又一个来指控的。
  
  巷子里的人们陆陆续续来指控胡海就是凶手,连于正也开始觉得事情过于蹊跷,他找到成峰,成峰把他晾在一边,终于,成峰说话,“你来找我说明你冷静下来没有被名利冲昏头脑。”于正拉下脸,“我我还不是被案子逼的,这到底怎么回事,开始大家都没动静怎么现在都来指控胡海?”于正脸色严肃,说道:“来陪我演场戏,怎样?”于正挑眉表示欣然接受。
  
  看似无头绪的案件,此起彼伏,暗藏的不是玄机而是人心。
  
  孙海昌死了。谁能想到孙海昌就死在罗大全死的地方,自杀!成峰赶到时,孙海昌的脖颈处满是白沫,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孙海昌被抬走时,米亚凑到成峰跟前,说了一个大秘密,孙海昌是抑郁患者,所以孙海昌的自杀是必然。巷子里的住户所剩无几,从原本的九户到现在的六户,而且胡海还在监狱里关着。
  
  罗大全、麻婆、孙海昌到底为何死了?真相远在哪里?
  
  于正按照成峰的安排将胡海带到了巷子里,巷子里挤满了人,憎恶的眼神纷纷投射到胡海身上,胡海的额头冒出大粒汗珠,先是来到罗大全家,简陋的桌椅一碰就散架,到处都是杂草,没有一处能踏脚的地方,人群中不知是谁起哄,人们开始大骂胡海杀人犯刽子手,胡海看着暴躁的人群,大声叫道:“我没有杀罗大全没有杀罗大全!”突然,成峰出现在人群里,他示意旁边便衣警察,他大声喊道:“李大嘴你伙同他人煽动群众提供虚假线索妨碍公务还没认识到错误吗?”话毕,李大嘴、米亚被身旁的便衣戴上了手铐。
  
  “这两人为了自己的私欲,散布谣言,煽动群众,提供假线索现被逮捕。各位群众,东锣巷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绝非偶然而是必然,罗大全的死只与他自己有关,麻婆、孙海昌的死也是由他们自己造成的,为了自己的良心、为了自己的救赎、为了自己的释怀他们选择用死来结束,给大家造成了惶恐和不安,可是扪心自问,他们的死与我们这些人没关吗?罗大全承受杀人犯的骂名几十年无法正常生活时刻活在阴影里,难道这与我们无关?试问一下你们有谁正眼瞧过他哪个不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他,罗大全果真是坏人吗?麻爷的眼睛为什么会被他弄瞎,那是因为他麻爷做生意屡次找给孤寡老人假钱。李大嘴的场子为什么被砸,因为他开的是赌场,现在他为了让自己的生意不受死亡事件的影响竟然煽动群众提供假线索。米亚呢,因为罗大全多次打你的嫖客,制止你的卖淫活动使你既丢了脸又失了钱。因为这种种,你们每一个人对他怀恨在心,对他的精神多次碾轧,杀人犯在他的身上就像烙印人人都看得见,我们持着偏见持着我们的现代人的病态心理生生将一个人逼死在绝境,在场的每个人都不是嫌疑人,我们都是凶手,凶手!”现场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在思考着,过往就像影片一幕幕重放,社会人物的心理丑陋地摆在现实中,成峰眼神示意于正,于正看了一眼胡海,说:“胡海,杀人犯的名声背着好受吧!真相说出来吧!你说你没杀罗大全,可是我觉着这可比杀死更残忍。”胡海的眼泪顺着眼角涌了出来,哽咽道:“三十年了,三十年了呀,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谁是杀人犯,我才是呀,我才是呀,我才是害死罗大全和我老婆的凶手,罗大全是好人啊,好人啊,我就算死也不能抵我们犯下的错。那年除夕,我媳妇的死是她自己计划好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有钱给我治病。早些年在外打工我患了严重的病在外边挣得钱全花光了所以我们回了老家,老家的亲戚的钱也被我们借来给我治病,那年除夕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再不去治好我就得死,原本我老婆是想假装受轻伤讹点钱可是后来她竟死了,我想是因为她怕良心上过不去还想多给我凑点钱。罪孽啊,罪孽啊,害了罗大全一辈子,我是罪人,和他住在一个巷子里也是为了想赎罪可是我始终没敢迈出那步,现如今我终于被发现了。罗大全,要是死,你别和我遇见,没脸!”胡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人群一片唏嘘!
  
  “把李大嘴、米亚、胡海等人带走!”一声令下,所有事情尘埃落定。
  
  几个月后,成峰来到罗大全墓前,“罗叔,你的名声我终于为你正回来了。如今真相也大白了,你也好好安息吧!海昌叔把你的事告诉我之后就走了,兴许是想你了就看你去了,老了老了还是你的老哥们亲。这些年你暗中提供的线索十分有用,我们顺着李大嘴找到了更大的赌博团伙,还有那些假钱也找到了制造工厂,米亚那个女人没想到背后还有个卖淫集团,叔,峰儿终于替你正了名声,破案功臣你算头一个。叔,你惨了几十年,咱哪,不糊涂,值了,你常说人有两只眼所以看事情得平视,今儿的社会,人哪!得需要三只眼,人性的眼!”
  
  一切玄机自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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