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

（一）小说看着日历上越来越近的那个，画着红圈的日子，心像是被揪起来，狠狠的拽了出来，又被人重重的扔在地上，虽然还在跳动，可是，那样的心还是自己的吗？还会被他捧在手心里吗？没有答案，也不敢知道答案。“安然，又在发呆啊？最近怎么一直这样啊”不知道他何时来的，就已经被他搂在怀里。寒冷，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周围开始有一丝暖意，随之而来的，一股更寒冷的气流渐渐从身体某处慢慢升起，刚刚才有的暖意，又被无情的吞没。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空调要调高一点吗？是不是冷了啊？”感觉到了她的变化，他关切的问道。“不用，没有听到你进来的声音，吓到了”她低低的小声回答“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在看离那天还有多久？”她伸出手，指着日历上那个画着重重红圈的数字“哦，被监禁的日子啊？”他怪笑着“什么监禁啊？”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做了我的新娘，就要被我终身监禁了，傻瓜”耳边响起他楠楠的声音，她笑了，重重的点点头。“那我先去忙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你好好休息，才康复，要多休息，想到什么，打电话告诉我”摸着脸上被他临走时狠狠亲过的地方，才感觉到，不是幻想，是真实的。耳边一个声音不断的响起——“你要被终身监禁了，准备好了吗？”甜蜜的监禁，一直是自己所希望的，可是，幸福越近，恐惧就越深。自己可以拥有这样的幸福吗？可以吗？心，又一次的疼痛，姐姐，姐姐，你在吗？你会祝福我，还是会，诅咒我呢？（二）“姐姐，等等我”看着比自己大两岁的姐姐在前面，安在后面喊。“快点，我等你”拐角处，姐姐的长发随风飘扬着，白色的裙角也不断的随风舞动着，时间，就在这一刻凝固。数年后，安在经过那个拐角的时候，依然，清晰的看见，姐姐，依旧站在那里等她。飘扬的长发，舞动的裙摆，丝毫没有变化。只是，只是，跟在后面的自己，没有了那时纯真甜美的微笑，没有了和姐姐撒娇的责怪，剩下的，好像就没有什么可以剩下了。“姐姐，我来了，”再次站在这个拐角，她低低的说，望着水泥砌起的墙，姐婕，仿佛，就站在墙的另一边“我可以吗？可以握住幸福吗？”“可以的，你可以的”在得到了另一边肯定的声音后，她离开了，没有回头墙的另一边恢复了平静，其实，一直就是这般平静，波澜起伏的海底，很深很深的地方，据说是长年被海草包围，阳光照射不到。可是，透过重重的海草，透过层层叠叠的海水，微弱的光线隐约可见，可惜，光线太弱，弱到，令人几乎擦觉不出它的存在，所以，它也就变得，不存在了。（三）“还记得这里吗”她笑着问“当然，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景添笑着回答“那天，我们也象现在一样，坐在这里，喝着咖啡，怎么会忘记呢”“是的，这是你和安然第一次约会的地方”她平静的，声音却又有些颤抖“小然，你在说什么啊？给第三者讲述故事啊”景添依旧微笑着看着她“我是安，不是安然，”本来以为永远都不会说的一句话，就这样毫不费力的，说了出来，只是有一些凝滞，还有一些苦涩，以至于，说的时候格外的缓慢，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对方的笑容此刻变得僵硬，却依旧还在，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喉咙不断的吞咽着，没有出声。空气里满是雾气，两个对面而坐的人，本来是那么的接近，雾气，让对方再也看不清楚彼此，何况，中间还有一个安然，或者是安。“一年前，姐姐身体开始不适，被查出胃癌晚期，只有我知道，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包括父母，包括你”她抬眼看看对方，景添没有表情，也没有动，柔和的灯光折射下来，在触碰到他英俊的五官的刹那，融化的无影无踪。“我们对父母说去新加坡玩，其实是去看病，可是医生说没有希望了，姐姐最爱的是你，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于是，一个怪诞的想法冒了出来，我决定变成姐姐，继续替代她爱你，于是我整容了，变成了她，她在旅游中身亡，以安的身份离开世界。经过就是这样”看似简单的描述，平静的海水下，汹涌的暗流不断的喷涌而出，在还没有来到海平面之前，没有人知道它的到来，也没有人会知道它锐不可当的威力，爆发前的片刻平静，总是给人一些幻想。“安然，你，如果不想嫁给我，可以明白的告诉我，不需要编这种荒诞的故事”沉默了很久，他这样回应。“这是当时所有的证明，你看看吧，还有姐姐给你的信，我先走了，不管什么结局，请电话告诉我”安从包里拿出一叠东西，放在桌上，最上面的是一个信封。走出咖啡店的时候，雾气依然在眼里弥散，没有消失，却越来越浓。做回自己的这一刻，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更加的悲伤。龙卷风带着自己不断的旋转，向前，旋转，向后，落下的时候，居然还是在原地。无数个旋转之后，原地已经不再是起飞前的那个原地了。（四）景添拿着安留下的一叠东西，回家了。这段路好长好黑，没有尽头。打开安然留下信，写的很简单，只有聊聊数行“亲爱的景，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我走了，不要流泪，安一直偷偷的爱着你，希望你也能爱她，你们在一起，我会很放心，很开心。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不要责怪她，她付出了很多很多，要怪，就责怪我吧。走了，地平线的尽头，我等着你。——你的小然”泪水肆无忌惮的掉下来，争先恐后的，记不清楚上一次哭泣是什么时候，为了什么。记忆中的自己，一直是坚强的，没有眼泪的男子汉。常常会笑话小然，眼睛里缺少闸门，动不动就掉眼泪。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却不能陪伴在她身边，泪水继续的冲刷着，干涸的土地，张开开裂的嘴唇贪婪的吮吸着，黑暗中，无声的抽泣。振动的声波，沿着空气，以光年的速度，已经传到了地平线的尽头。飘扬的长发，遮挡住了美丽的脸庞，纤细的手慢慢抬起，向着这边伸过来，温柔的擦拭着，只是，太远，根本触碰不到，空气中，只有轻轻的叹气，感觉不到的震动。（五）越接近最终的结局，越不知道何去何从。不敢开灯，不敢面对姐姐的脸，就这样蜷缩在沙发中，让黑暗包裹着自己。让自己呆在熟悉的黑暗中，仿佛躺在病床上，雪白的纱布一层一层的包裹着自己的脸，白色最终都变成了黑暗。习惯黑暗，害怕光亮，是正常还是失常，脑袋里没有预留考虑这些问题的空间。明天，是成为陌路，还是继续前行。两种结局，似乎都格外的艰难。是彻底的失去，还是可以继续拥有。她苦笑着，自己拥有过吗？那短暂的幸福，也是从姐姐那里偷来的。含笑的眼睛，楠楠的耳语，在他怀里的温暖，都是从姐姐那里延续下来的，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天空开始微微亮了，深海里被海草包裹着的那个地方，也在微微透着亮光，早已经习惯了黑暗，即使这样微弱的几乎没有的亮光，也足以刺痛自己的眼睛。答案，终究会揭晓，只是，迟一点，早一点而已。就这样一点的差异，往往也会游走在悬崖的边缘，向前，还是，后退。手机，没有任何的动静，翻开机盖，很想拨通电话的那头，迟疑后，还是放弃。手机微弱的蓝色光芒，也渐渐消失。黎明前的黑暗，真的好黑好浓。有那么一刻，祈祷永远是黑暗，永远这样i。突然，手机亮了起来，伴随而来的是熟悉的音乐，跳动的是景添的名字，闪电滑过黑夜，雷声也会伴随而来，手慢慢的接近那个绿色按钮，无限的接近，却还有一丝距离。终于按了下去，电话通了。那头的声音依旧那么低沉有磁力。“明天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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