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白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回到学校，恢复枯燥的学习生活，变得微冷起来吧。就像影室里的同学，他们回来后，都渐渐变得冷漠了。虽然这并不是大家的本意，但不得不承认，高三的生活，注定在成全一批人的同时，也毁掉了一批人。我，我们都不例外。设想过这封信最后的处境。最坏的结果，是被你遗忘在邮箱的角落里，不曾打开。或者，运气好点，你耐下性子看完。然后默默删除或保存在某个角落，算是一份回忆。关于一个傻瓜一直喜欢你的回忆。从南京回来后，我对日期的概念越来越模糊不清，脑海中总会在不经意间浮现出有你存在的画面。有时候感觉很近，似乎伸手就能感受到它的温暖。有时候又感觉像是被时光错乱拼接的空间，可以看见，却遥不可及。许多次，小A对我说过，我们这群人分开了，就再也见不到了。每次听他说起这件事，就会莫名的慌乱，害怕离开了，也就错过了。曾经看过夏达的《子不语》，书上说：错过了，不是错了，而是过了。记得我们最后一次在影室上课，所有人都带着对南京生活的兴奋早早离开。只有我和你留了下来打扫。没有考虑什么心思，没有借口，单纯的想留下来陪着你。后来，我们也走了。你对我说：结束了，以后没什么机会再过来了。我说是啊，挺舍不得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把自己隐觅在阴影下，语意不明。没有告诉你，我舍不得的，不仅仅是影室的生活，还有你。因为知道，从这里离开后，我们单薄的感情，会在时光中轻易忘记。就像画在沙上的画，时间流逝，沙被风吹走，留下白茫茫一片再也分不清楚。这时我才明白，有些牵挂在离开后，真的结束了。这么多天的日子里，总会不由自主的想你，我一直在庆幸，庆幸有南京的生活，可以让我很自然的生活在你身边。楼上，楼下。距离很近，甚至可以感觉到你留在空气里的温度，可以幻想出你在房间的样子：看电视，听音乐，用手机和自己珍视的朋友聊天，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我想象你快乐的模样，咧开嘴，无声的笑。二十天的相处，让我知道，你应该有自己喜欢的人，或许是幸福的，或许是苦涩的，但你的的确确在为某人牵挂着。有时候，你会对着自己的手机发呆，眼神茫然，目光久久找不到焦点。思考的人，眼神是游离的，但不飘忽，只有思念的人才会茫然，像迷路的孩子，坐在路边抱紧自己。即便身边有许多人经过，却也不曾有人停下脚步，牵起你的手带你回家。这时的你，会关上手机，深吸一口气，向周围的人露出灿烂的笑容，似乎只要笑了，就可以忘记自己的悲伤。有时候，你也会对手机发出会心的笑声，接着就拉着身边的人不断说话，想要分享自己的快乐。我远远的看着，说不出合适的话。许多时候，我就这样看着，透过人群，透过桌椅，透过所有你不会注意到的角落，露出轻浅的微笑，开心着你的开心，难过着你的难过，不说话。我开始学会在看不见你的时候关注你的动态。你的签名改过很多次，我一直默默关注着，不动声色。只在离开后，把你生活中的喜怒记在心里。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以看见。不论你的笑容如何清澈，也能感受到你情绪最轻浅的波动。然后决定是逗你开心，还是沉默不言。心里明白，许多时候，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安静听你倾诉的人。是谁，并不重要。从南京离开后，悄悄关注你的动态，成了生活中不可遗忘的项目，自然，平静。就像呼吸。没有人会反复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呼吸，为什么要呼吸。只是习惯，所有不必去考虑。每晚打开电脑，在好友群里寻找你的头像，有时你会改去昵称，可惜改不掉账号的数字。那烂熟于心的数字和你的手机号每天都在心中温习着。然后拿出手机，在草稿箱里记录下你的心情。你说，现在见他一面都是一种奢望。你说，他是全世界都换不来的。你说，你讨厌虚伪的人。你说，你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说，雨中葬爱。……多少次，我想申请成为你的好友，后来想想又算了。每次想要说出口的话，思考过久，往往酝酿出的不是引人深思的名言，而是轻叹，因为总让自己感到无力。或许，只有没心没肺，或者性格直率的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生才能一往直前吧。我做不到，细腻迂回的性格让我心里想的永远比嘴上说的更快。到嘴边的话一旦稍有停顿，随之而来的，便是沉默。我想过，即使成为你的好友，我也提不起勇气主动找你聊天，这样沉默的友好，还不如陌路来的直白。宁愿就这样长久的凝视手机，等待电话响起的那一刻，或许会幸福许多。我一直在等待着，像蛰伏在脚下的影子，不曾逾越，不曾离开。会在自己生日聚会上，一个人坐在路边安静的等你；会在影室待到很晚，或者躲到某个阴影的角落，看着你的背影；会在每一次接到你电话后，匆忙的摔门离开；会在冰冷的夜晚，提着你的衣服，守在考场外，傻傻的发呆……多少个夜晚，感觉自己像黑暗剧院里的一个观众，等待着一场戏的上演，最后却发现自己看错了时间，只剩下等待。你会问我，我等了多久，我总是笑笑说忘了。其实没忘，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的等待会成为你的负担。等待与时间无关，它是一种习惯，它自由生长，而我无法抑制。我很喜欢等待你的感觉，因为这等待的时间，是属于我的，没有别人的存在。不需要出声，不需要思考，静静地让时间走过。这其中的每一分，没一秒，我都可以用来思念。有时候，我需要的，只是一段快乐的记忆。当然，也会有一些不愿意回想的记忆。关于一段无关爱情的恋爱。你想让我说出口，我却矢口否认。我不想说出口的原因，是这场恋爱太过仓促，我对她没有感情，不存在喜欢，也就谈不上爱情。她说她喜欢我，想和我恋爱，我答应了。对于别人的感情，更多的，我将它当做一种付出。她付出了，并期待我的回应，让我产生亏欠的感情。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感情也不例外。我把自己作为恋爱中，男朋友应该做的事情逐一完成，无非就是吃饭，聊天或者简单的内心倾诉。像是一种任务或是偿还。所以这份所谓的爱情仅仅维持了一个星期。因为我感觉所亏欠的，已经还完，便可以放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你解释这件事情。其事我明白，不管解不解释，对于你来说，都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存在。而我太懒，懒得去怨恨或嫉妒，牵挂或思念。许多时候，我宁愿做一个冷眼旁观的路人，看着他们义正言辞的表演，也不想说些什么来为自己辩解。朋友都说我是一个冷漠的人，很多人对我来说，只是人生的过客。相遇、相识、相知、相离，都给人从容的态度，仿佛陌路。只对你倾其所有。我的感情很累，像是满目疮痍的土地，却仍不想放手。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把你的名字刻在胸前的项链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你的存在。我还是解释了，也许是想在自己喜欢你的这段时间，所有的感情都是纯净的。2月8日，影室的最后一次聚会，只隔了四天的时间。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感觉与你的距离又陌生了许多。我坐在角落里沉默，看着你们愉快的聊天。很想起身说些什么，叹了口气，又轻轻坐下。每次和你隔段时间再见面时，总会有这样陌生的感觉悄悄浮动。心中涌出许多不安的情绪。无数次想抓住它，然后丢进角落，欺骗自己这是幻觉。可我抓不住，它们太多，太杂，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肆意游走，嘲笑我的懦弱。于是，我越来越想见你，也越来越害怕见你。害怕某一天和你相遇，你身边会站着一位男生，牵起你的手，对你温柔的笑。那天，或许所有人都被酒精迷惑了，每个人都在大喊大叫，做着引人发笑的举动。理智什么的，在那时候，会显得微不足道。因为当一群人都在发疯时，如果你清醒着，那你就会像个疯子。我就是那个疯子。坐在那看着一群人表演，眼神空洞。像是走错房间的路人，只能沉默，谁都不认识。我想醉，只有喝醉了，才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无所畏惧。可我清楚地记得，小B对你说，你和我不配。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见，我端起酒杯时，也说了一句，对，我配不上你。接着一口喝光。仿佛行走在黑暗中的路人扑灭自己最后一盏烛火，随之而来的是潮水般的黑暗。那一瞬间，我可以感觉到身体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无声的陷落下去，风吹过的时候发出呼呼的空洞声，告诉我消失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写这封信的时候，想起老谭对我们说过：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再用纸笔来写信了，因为网络会更方便更快捷。我想，所有的同学中，可能只有我还保留下这样的习惯吧。我喜欢看着纯白的信纸渐渐被自己的笔迹填满充实，听着笔尖在纸上发出沙沙声，似乎自己写下的白纸黑字就是和这个世界签下的契约，只要它们还在，我就会继续生活下去。给我带来温婉的平静。我幻想过，如果有走进大学的那一天，你还记得我的存在。我一定会继续坚持每天给你写信的习惯。不管这些信最后是否会在抽屉里随着时间的远去渐渐泛黄，成为装饰生活的记忆。我会告诉你，不论何时何地，只要你感觉到有风从你脸庞刮过，就知道那是我在看着你，陪着你。我会告诉你，想着一个人愣愣的发呆，也会露出温暖入心的笑容。我会告诉你，暖和的阳光照在身上，会让人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告诉你，原来喜欢上一个人，会让自己拥有一颗澄澈柔软的心……幻想是美好的，但走出幻想的意境时却发觉自己在空忙一场，那些美好如同泡影，一瞬间支离破碎，叫人有些莫名的心痛。我始终是个幻想家，想那些不着边际的东西，而不敢真正表白什么。只是拼命去想，拼命等待，一场干净而执着的守候。凉得透彻，也挽留不了任何一丝一毫的感触。于是很任性地，我几乎报考了你考的所有学校，总期待，哪怕只是作为好朋友，也尽量陪伴在你的身边。陪着你笑，陪着你聊天，陪着你做一些想做，却又做不到的事情。或许，我还可以为你未来的男友把把关，告诉你，作为恋爱中的女生，所看不到的细节，或者为你的感情道路出谋划策，让你的生活可以轻松，简单一些。不去为一些现实的势利而伤心。虽然，令我头疼的文化考试还是一次又一次让我萎靡不振，也不想就这样对自己说再见。你知道吗？最孤单的人分两种，一种恨不得全世界都跟他一样倒霉，一种则希望别人能幸福，因为看到幸福的人，他也微微觉得温暖。大年初二，是最后一次和你见面。吃饭，聊天，看电影。这些在你眼里只是平凡的同学聚会，我偷偷幸福了很久。在电影院的时候，总以为这是午后打盹的一个梦，如那襄王梦一般，檐下的夕阳，依然映在墙上，光阴还来不及从指缝间溜走。直到醒来才发现，身边的座椅空无一人。我一直悄悄的看着你，害怕梦醒了，你就会消失不见。很想牵着你的手对你说，我喜欢你，从开始到现在，那份纯粹而洁净的爱慕始终未变。但我放弃了，因为明白在你的心里，同样也有一份纯粹的感情，你还在期待着，期待自己守护的花，有一天会绽放。我只想看你开心的笑。那天晚上和你分开后，我并没有回家。一个人在路边漫无目地的游荡。累的时候就坐在路边的站台发呆，对着空旷的街道数来往的车辆。像是与整个世界隔绝。并不多么悲伤，也感觉不到喜悦，对什么都无所谓，只是觉得有点累，眼睛莫名的发涩。看着你发来的短信，想了很久，打了许多遍，又一字字删掉，最后只是轻轻的对着天空说：好，做你最好的朋友。你永远听不到这句话的语气。当你看到这里的时候，我该庆幸自己是幸运的。沉默许久的感情，终于有勇气把它展现在你面前。像见不得光的鼹鼠，本不能从黑暗里走出来，只是偷偷地看着你。现在，这只见不得光的鼹鼠走了出来，捧着自己纯粹的心。不论你喜不喜欢我，我对你的感情就在你面前，你可以随时把它捡起来，或者渐渐忘记。我不介意。这封信很早就写完保存在电脑里。发送与沉默两项选择在脑海里纠缠了很久，最终忽视不了自己的懦弱。害怕，深入骨髓的慌乱本能的想要避开思考你对我的感觉。害怕你再拒绝一次，我努力伪装的坦然会碎裂成片，不敢再出现在你的面前。第一次的告白显得仓促轻浮，即便有真心参与其中，在你看来也是浮于表面的牵强。喜欢，是任何男生都能轻易出口的词汇，苍白，易逝。何况你并不缺少这样的告白。我只是沉默，不做辩解。依然爱笑，却多了许多你看不懂的落寞。但这一次不是，喜欢的情绪像陈酿的酒精，相聚相离的时间中变得愈发浓烈，我越是挣扎，越是被束缚的凌乱。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再见你一面，就把信发出去，然后等待你的拒绝。再次见你的时候，我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担忧。但我的的确确是快乐的。我将自己梳理的整整齐齐，想让你看见我最好的一面，算是告别。起码，在你对我最后的回忆中，我是整洁的，并不狼狈。然后早早来到约定的地点等待，平缓自己的呼吸，长久沉默。脑子里无数次设想相遇的场景，如果你还愿意听我说话，我会对你说什么。如果你还会对我说话，你会说什么。不断模拟着即将发生的对白，一遍又一遍修正，不知疲倦。如果说，我需要的，只是一段快乐的记忆，那么不得不承认，我的生活在小高考这天已经圆满了。即便，以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要依靠回忆来度过枯燥沉闷的日子。也不是不能接受。因为，在回忆中的我是幸福的，拥抱着与你独处的记忆安心睡下，像是拥抱整个世界。直到年华逝去至苍白，记忆模糊成轮廓，再也记不清楚……我不懂爱情，只在电影和书籍资料里去了解感受爱情的含义。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当男女主角并肩坐在街边画画时，我毫无预感的流泪了。大概是羡慕吧。这对相爱的情侣历经坎坷，分离再会，最终得偿所愿。坐在画架旁相识微笑。画面定格，拉远，然后渐渐褪色，似乎预示着他们就这样相爱陪伴彼此的一生。很长一段时间，我即使凑得离你很近，也觉得自己是在眺望你。你身边总有各种各样的朋友在转，把你围起来，而我挤不进去。可现在你就坐在我身边，看着画发呆。我距离你只有几十厘米，抬起头就能触到那双温婉的眼睛，闻见你头发上温和的香味，周围再怎么喧嚣，两个人自己还有一个世界，安静的能听见阳光下阴影里的沉默。觉得和你的呼吸相通，心里蠢蠢欲动。你知道吗？我们画的那幅画，女主人公叫尤菲，是位公主，男主人公叫朱雀，是公主的骑士。骑士一直陪伴在公主的身边，陪她笑，陪她哭，直到命运终结也不愿放下。只可惜，他们并没有在一起。朱雀带着尤菲的心愿死在敌人的剑下，恼恨自己没有兑现承诺，给她一个和平的世界，让她在阳光下露出明媚的笑脸。当世界和平的时候，他们安眠地下，脸上有安详的笑容，因为彼此相爱。我不懂是否命运对我开的玩笑。许多想要送你却不敢拿出来的东西，总能以奇怪的方式送到你的手上。像那副感情纯净的画，艳丽的玫瑰，还有那只刻着不离不弃的戒指。所以当你把装满勺子的雪糕伸向我面前时，我犹豫了。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害怕自己发散的思维会胡思乱想，做出一些自做多情的事情，却又隐隐有些期待。后来你告诉我，你不会嫌弃这样的举动。我勉强的笑了笑，心里不知道是失落还是难过。说了这么多话，可能你并不会看完。但我不后悔。你曾发过一条签名，说你已经一无所有了。我很难过，因为我不是你喜欢的男生，连安慰的借口都找不出来。只能沉默的看着你的悲伤。我想说，我只站在离你一步的距离，如果哪天你累了，一回头就能看到我。喜欢你，是一场华丽的梦境，对不起，我还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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