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离远去

窝在有阳光香味的被子里。温暖的火炉散发着柔软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宽敞空荡荡的房间。挂满雾痕的玻璃窗外是密集而且沉重的雪花，从视线里垂直的坠落下去。消失不见。现在我一个人住。一个人逛街吃饭，买衣服和化妆品。一个人上班，沿着大马路寂寞的行走。一个人在深夜低着头挥舞鸡爪子，没完没了的打字，然后凌晨眼睛肿胀的时候睡眠。一遍一遍重复的观望安妮笔下的爱情，罪恶和永远的缘分纠葛。看见飘零不断接连掉落的花朵，手指会突然的疼痛。看见明媚的清澈天空我会想起顾銮安静漂亮而又模糊的面容，微笑着不说话只是沉默的望着我。表情依旧像以前一样，懵懂幼稚如同年纪轻轻的幼童。裸露着整齐而且干净的牙齿。想起他陪我走过的整个高中和一半的大学。我仿佛看见我们牵手走过一棵一棵巨大而且茂盛的香樟树，在阴暗的树叶阴影里接吻。看见我们站在冬天空旷的校园操场中央一边挨冻一边小声的说话。我微微仰着头，看见顾銮瞪着大大的清澈的眼睛。狠狠的骂我发疯，无缘无故的呆在寒冷的操场上说话。可是他依旧紧紧用深黑色的棉布大衣包裹着我。给我温暖。其实我就是想让那些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女孩们看看，即使不打扮我也可以把伟岸挺拔声音优雅安静的顾銮栓在我的身边。我一直觉得顾銮是我拥有的法宝。是我一个人的。宠我忍我纵容我。可以因为我一句难听的话伤心好几天，然后向我道歉，有的时候还低下头偷偷的流眼泪。每当这时我就觉得自己特别不是东西，可还是会装出善良的样子踮起脚尖虚伪的说我原谅你了。然后看见顾銮俯下身子把我抱在他的怀里。很用力，骨头很疼但我很快乐。我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像某个春天流淌的槐花香味。我一直觉得我们会永远的在一起，我幻想毕业以后就和他结婚。在家里做饭，整理房间和衣服，生很多很多的孩子。在寒冷的冬天夜晚我和所有的孩子窝在他宽阔的肩膀里听他讲故事。然后裸露牙齿大声的微笑。我想我们会是快乐的。就像上学的时候那样。整天无忧无虑的，没有忧伤和难过。离开灯火通明的房间，我披着光滑柔软的棉裘衣走到房子外面的楼道角落。光着脚踝笔直的坐在了地上。一边大口的喝温热的长城红酒一边让猛烈严重的风撕裂过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和骨头。头又开始剧烈的疼痛。象尖锐微小的虫子蚕食着神经。一小口一小口咬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记得记忆的尽头有轻微的足音出现在空荡荡的楼道边缘然后渐次消失。我梦见顾銮安静的坐在我的床边，轻轻的抚摸我的头发，俯下脸去亲吻我的眼睛。我梦见潮湿闷热的大夏天夜晚，顾銮穿着单薄的衬衫走在我的身边，微微低着头，漂亮柔软的头发像碎瀑布般垂落下来，他的手臂总是卷起来，露出白皙光滑的皮肤，在明朗的月光下发亮。我梦见顾銮站在地平线大马路的尽头穿着浅白色的缀满细碎樱花的上衣望着我，背景是清澈见底白晃晃的日光。大把大把的结满他的肩膀。我梦见顾銮在大一的情人节的时候站在楼下。送我好看华丽的尾戒。不精致但我能感受到上面的温度。暖暖的。那时候我想我这辈子是嫁定顾銮了，我不想失去他。我记得那时候心里面就像喝了开水一样。滚烫滚烫的。早晨醒来的时候是在房间的小床上。干净而且密集的阳光哗啦啦的如水流般倾泻在脸上。我看见窗子外面明朗的天空，有棉白色的云朵漂浮在上面，群鸟缓慢的飞翔过去。翅膀上有绒绒的羽毛如同雪花跌落下来。站起身来的时候，突然看到趴在客厅沙发上像个孩子睡眠的男孩。顾銮很好的朋友。北北。漂亮的如同女孩子。笑起来的时候喜欢用手掌掩紧嘴巴。我看见大片的阳光氤氲着他的面容。雾气中盛放的野性花朵。我记得我和顾銮恋爱那会，他总是陪着顾銮和我约会，然后安静的跟在我们后面低着头傻傻的微笑。记忆中他一直都面带笑容的看着我俩。然而，当顾銮有事离开的时候，他总是安静的站着不说话。如同一棵挺拔笔直的树。每次都是彼此沉默的度过一大段时间，等顾銮回来。后来他就不跟着去了，只是我们肩并肩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他会满脸忧伤的观望我们的背影。连绵不绝的风穿越过他纤长茂密的头发，穿越过他宽绰的衣服自己空荡荡失落的心。看见他我突然就想起了顾銮。他的笑容和睡眠模样。想起他在我身上跨过留下的难以愈合的伤痕疼痛。想起他一个漂亮柔软的女孩牵手走过街道的画面。巨大而且凌乱的风吹停了我的呼吸，和心脏的蠕动。我记得自己当时坐在街角的星巴克里喝咖啡，顾銮说他有课没时间陪我，我就一个人一边喝咖啡一边安静的看书。偶尔抬起脸观看窗外的人群。可当我看见他们的时候，我眼中的泪水真的决堤了。哗啦啦的没完没了的。然后我就看见从人群中央跑出来的北北，站在他们面前与顾銮争吵。也不知为什么就厮打在一起，女孩靠在路边的桅杆下不知所措。表情慌乱的象离群的飞鸟。我记得当时路边的梧桐树叶满天旋转的疯狂落下，无边无际的到处飞舞，一个劲的覆盖到他们的身上。当时就觉得大脑短路了，然后当我跑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地面上已经有刺目的红色液体。趴在地上如同枯萎的莲花。我不知道是怎样拼了命扯开他们扭打在一起的身体的，只记得最后顾銮特忧伤的看了我一眼就转身领着女孩离开了。然后我就泪流满面了，眼睛微微的疼痛。我不是因为他的离开而难过，只是为他的谎言而气愤。我记得顾銮一滴一滴掉落的鼻血，记得北北寒冷倔强的表情以及冬天宽旷厚重的天空。从回忆深处走出来的时候，看见北北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安静的望着我的眼睛。他真的很漂亮，漂亮的让我都抬不起头。特别是他的瞳仁，明亮漆黑而且深邃。如同一口见不到底的井。突然他就抱住了我。我想挣脱却没有力气。我闻得见他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特别的香甜美好。我想起顾銮肩膀里的沐浴露香。那一刻，我突然觉得，顾銮一直在我身边，只是变得安静和漂亮。小蓓。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像他那样背离你远去的。嗯嗯。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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