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下的梦魇

记忆深处的疼痛。总是在失眠的凌晨在大瓶的冰水淹没喉咙的时候一点点破土而出，让我在风声接连不断的窗边想起。然后孤独的仰面让泪水风干。仿佛发生在昨天。仿佛明媚清澈的阳光依旧哗啦啦的散落下来。在有树的地方被割裂下大块的阴影。仿佛我们还是那样没有分离，依旧勾搭着肩膀在宽绰落满粉红色花瓣的街道上面朝天空快乐的走路。脸上有明晃晃的笑容。一边抱怨着没完没了的作业一边在巨大凌乱的教育制度下缓慢的爬行。一边整天吵着休学一边又在课堂上飞快记下老师说的每句话。整天都兵荒马乱的，顶着明朗的大月亮上课。在摆满书本的教室里大段时间大段时间的上课。一直都是接近睡眠的状态，在昏昏然昏昏然的朦胧中艰苦却快乐的生活。不像现在，傻傻的呆在房间里，一遍一遍的数寂寞。观望马路中央幸福快乐的人群和天空边缘漂浮的云朵。会想起很多人，以及发生在我和他们身上的事情。潮湿，有水，浅浅的萌芽。失眠。从某段时间起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在没有边际的黑暗中裸露着眼睛发呆，或者站在窗边看被微弱的灯光照亮的落叶的树木。还好有M陪我失眠，他经历了很多事情所以每天面带忧伤，穿着黑色的大风衣在角落里行走。我记得我们两个经常躲在灯光常亮的卫生间里看小说杂志讨论身边的人群以及那些让人突然流泪的事情。他是一个很明亮的孩子，伟岸挺拔穿时尚华丽的衣服。经常在宿舍里没完没了的跳舞步，柔软的长头发碎碎的坠落下来。经常在教室里特悲伤特难过的低下头，用拳头狠狠的捶打光滑的白色墙壁，一直到流下红色温暖的液体。我记得他渐渐苍老下去的面容，以及他心里面的疼痛。记得我们两个在哗啦啦的日光下面在干燥闷热的北方夏天去操场晒被子。说着一些无聊的事情然后简单大声的微笑。仰面看见天空深处的雁群。记得M曾经说过一句话，他说我希望自己是一只小小的飞鸟，在有树的地方安静的飞行，用不着恋爱就可以生大群的孩子。我看见他眼睛上弥漫的忧伤，心里面大雪弥漫。我想起刚来高中那会作为学校推荐来的最好的学生。每天都微微仰着头在宽敞的街道上走路，笑起来的时候特开心特干净。不会因为一些事情难过。后来他一个人去了泰山，背着简单的包裹。到达山顶的时候，他给我打电话。他说，小N，这的风景很美好，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孤单呢。我听见风声吹过大树的声音，哗哗的象石头跌落水面。回来后就开始不间断的休学，逃课，在学校里招摇快乐的行走。我记得我们曾经在深夜在空荡荡的楼道里轻声行走的声音，记得洗手间里水滴一颗一颗落下的画面，记得我们的笑容。如同淹没在水面下很深的地方。堕落。我觉得我们从来没有堕落，只不过和别人走了不同的路。想起曾经在班里被班主任称作最不和谐的音符的时候，突然冷掉的面容。想起和F在课堂上没完没了的玩闹，说很多无聊但生动的话语。想起和老师打游击，在自习课上偷偷的打闹，表情清澈而且覆盖着幼稚。在老师突然进门的瞬间伪装的像个不谙世事认真读书的小孩子。阴沉着脸翻动书本。然后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看回放的录像，我记得F伪装的很纯净的面容，在班主任面前推开推去。很娘很不要脸。我记得我们两个暗无天日的打架生活。上课，下课，放假，偶然相遇。整天吵着永远做不成哥们却在现在又很怀念。好像失去了才发现有些东西很平庸却很美好。杂志。漫画。经常总大段时间坐在教室里躲避着老师锋利的目光偷偷看杂志。课堂内外Young。青春美文。花火。紫色。一遍一遍重复的看那些或忧伤或快乐的文字。记得右边的同桌F经常看光怪陆离的新款汽车，而左边的同桌L看校园笑话。有时一起看游戏网报。看那些更新的游戏。争着吵着毕业了一定去尝试一下，而现在却又无所事事。也记得杂志是被禁止的，因为与学习无关。然而总是在语文课的时候把掩藏的很深的杂志拿出来。看华丽的插画和美好的文字。记得在深夜失眠的时候去卫生间看漫画，看那些诡异深灰色的画面。好像遗忘掉所有的时光。偶尔的放松。大段时间的学习过后，会放放电影。拉上天空浅蓝色的窗帘，关掉明亮刺目的灯光。很多生长在黑暗角落的孩子们睁着大大的眼睛观看那些情节曲折却让人难以忘记的情景。或者大声无忧无虑的微笑。瞳仁发亮。在排满课的星期天晚上或者密密麻麻的某个月考过后。我想我们也许是幸福的，因为每天都很充实。不像现在，如同生活在很深很深的海水深处。虚度过大把大把的青春年华。我记得和T在深夜下课后沿着填满人群的小路象漂浮的鱼招摇着行走。看见在伸展在空气的树木枝桠下行走的男孩女孩，低低的树木长满视线。记得我们两个在人群的缝隙中央仰着头插着口袋到处张望，偶尔遇到以前的朋友会大声而且喧哗的说话。听见远处响起然后渐次消失的汽笛声以及身后大片树木静谧的呼吸声。路边有浅浅的昏黄色灯光斜斜的打在身上。记得我们两个肩并肩在已经变得寒冷的季节里依旧啃着巧克力雪糕，一边抱怨天气的寒冷一边又互相嘲笑彼此的懦弱。也记得在宿舍里和X整天打来打去，整天把他按在床上让他动弹不得然后求饶。也记得和P在阴暗有风的楼道口相遇时推开推去，一遍一遍重复发生在身边的有意思的事情。即便现在还是在同一所学校，也经常在网络上吵来吵去，可是想起以前的时候还是会感伤。头发在风中安安静静的散开，如同整齐的旗帜。迷惘。高三的时候开始变得特别的繁忙。取消了所有的高考不涉及的科目。每天很早就呆在书桌前面写字看书，很晚的时候才离开会寝室睡眠。看见身边突然变得更加勤奋的孩子们，开始失落和迷惘，象离群的飞鸟。不知道未来会做些什么，经常一个人在没有边际的书海作业中停下来，趴在桌子上缓慢的流泪。有时候在窗边看见空中飘零飞舞的飘絮和槐花，会驻足很久。好想时间的年轮就这样停下来，不用再整天失眠和忧伤。也知道自己整天阴沉的面容，弥漫着满满的忧伤，象有大块的铅灰色云朵。有时会自己沿着空荡荡的大操场低着头快步的奔跑，喜欢从皮肤里渗出来的汗水在大风中干掉的感觉。一半冰冷一半温暖。凌晨醒来睡不着的时候好想从楼顶坠落下去，在地面象一束花朵般破碎的开放。呼吸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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