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

一、玻璃里的孤独木偶拆开塑封瞬间,没了阅读兴致,对着空白邮箱、网页的下一页,孤独的木偶剧在热闹地上演。我想打个电话,却怅然发现欠费停机已久。于是我推着我的旧单车,走过一片片水泥森林,当然,随身听里全是陈奕迅的歌。为怕寂寞我们做了很多,最没空寂寞偶遇你之后我说想有人爱我就有人爱我可是我不知道想要什么不知道拥有甚么路边的树前几天刚被修剪过,不过也就是锯掉几根枝干而已,秃秃的倒也不错,至少,不会再挡着我的阳光。有几个小孩拿了早饭钱去打电动,也许我可以去打一局。可是平这家伙判断迟到的标准是从他到后就算的,想了想,我对那台“拳皇97”摇摇头,我得走了。刹车坏了好久,我一直忘了去修。不然我应该可以早点到呢。那个修车的老头可以修好的,可是他死了两年了吧。瘪瘪的车轮碾过枯槁的叶子,哔哔啵啵地响。路边的蛋糕店,马卡隆刚刚出炉,我凑近去看。橱窗那里却有一个家伙走来,哼!是来赶我的吗?“嗯?老枪!这儿!”隔着厚厚的玻璃墙,我想他是听不到的。也许他是没认出我来,不过,就算他变成马卡隆我也一定能认出来,胖死了。哈哈!我没有停下来,就算刚才有一片叶子落在我肩上。如果我停下的话,它大概不会飘下去吧。但我还是把它留在了身后,像许多时候自己被别人留在身后一样。很困啊!我要去喝杯咖啡,就让平那家伙等等好了。白壁上的白色时钟,安静的走着,让黑色指针与白色表盘上的黑色刻度一起,充当着时间。没有老闹钟烦人的“滴答”声,却让人觉得连时间都无力了。这间生意少得可怜的咖啡馆还没倒闭真是个奇迹,外墙的裂缝像被爬山虎爬满了一样,装潢也很老旧。但我尝了一口拿铁,还是那个的味道,有点苦,忘了加糖。我去柜台付账,掏遍所有的口袋也没找到一分钱。老板自然一切都看在眼里。“That's allright.”在我还没搞懂地道的中国人老板为什么飙英语的时候,他掏出把手枪对准我的胸口扣下了扳机。我在公车上醒来时才发现自己是在做梦。我临着窗,平就在身边。好似一场木偶戏剧,在那一面玻璃上,我第一次遇见平。后来下车时,一片叶子落在我肩上。无形的线缓缓拉扯,那个孤独的木偶伸出手来,帮我轻轻拂下。叶子飘落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没有落雨。可是,这又如何呢?二,人生若只如初见公车依旧缓缓行驶,阿晨引导着我们这帮人的话茬,一阵嘻嘻,一会哈哈……她人缘超好,男女通吃。那一刻我却总觉得她在游离,可能是我自己在游离吧。可能我对孤独有着特殊的渴望,又要怎么去说呢?只是人缘差罢了。初中时我跟夏走得近,当然,我只是他许多朋友中不起眼的一个。夏在的时候,一帮人会聊到天亮,可每次剩下我时,无声的尴尬气氛蔓延出来的,除去孤独仍是它。当我看到穿着白色系衣服的阿晨木然望窗外是,我竟为自己与她能有共同处而窃喜。无人再注意到我们,就像塞林格写的那般:“当你无精打采的时候,人们总是会说到兴头上。”会考前摸底,政史无事,唯独地理要命。所以随着一帮人天天缠着从文科班转来读理科的阿晨,人缘超好的她身边总是太多人,我远远见她一眼便心满意足。现在我终于明白,自己就像水墨画的落笔时,慢慢渗到边缘的淡淡墨迹。这个世界总令无关的人之间留下一点点交集,以致我每每看见人群,便自动搜寻她,然后不着痕迹,擦肩而过。我是个很闷的人,只有在网上的时候才话多。大概与我看见女生便舌头打结有关系,也可能是有那么一段时间,让我滤去不该说的话。晚上对着天花板,捏着手机傻笑,乐呵呵地对着一行字。“怎么样?姐姐的文科厉害吧!”“带出了一堆60分,学霸。”“嗯。”“白。”话尽关机,欲说还休,我心知她应付不了人缘汹涌。何况我只想做个观众,不敢再了解,好以后不用花时间去忘记,更不要去想起。人生若只如初见。关的声音很好听,可有时歌词拉低智商,我竞制造凌晨时分的“nightynight”,满心以为她已眠,一个“?”来得突然。你不知我内心波澜,一如我为你平静黯然。两年多了,我时刻提醒自己分清楚幻觉与现实,可即使自己像个胆小鸵鸟埋下头,我仍然不由自主的靠近她们,我生命中每个有着相同属性的女孩,即使最终走上一条与之分离的岔路。看到一个句子:“谁会没事站在窗边看风景。”即便临着窗,托着腮,十年之后,我只能忘。远望的时候,浑浑噩噩的我翻着口袋里的手机,看向它,屏幕映出我的样子,罗大佑的《你的样子》在耳畔回响……书架上的旧眼镜,落满灰尘,曾模糊我视线的,是岁月留下的痕,戴上新眼镜,我看到了一个个消失不见的人。那一片朦胧,我心知那是你的指纹。往往话到嘴边说不出,每每字落心间写不来,气氛容易太暧昧,却没有那么容易的然后,恐惧落得无趣的结局。所以夜夜晚眠,躺在床上的我,发觉幻境重重;所以夜夜好眠,醒来躲在人群里面远望。三、路上的风“不出去走走,你就会以为这是世界”——《天堂电影院》许多老师都这么说过,高二过后你就不迷茫了,你会……然后他们总会犹豫一会才说:“专心于学业。”大概他们本想说麻木吧。厌恶了满腹牢骚,我开始变得沉默。风摇叶玲,簌簌,几朵纯白的野花开在路旁。我坐在开往武汉的列车上时,暑假一辈补课耗去一半了,可天上的圆脸家伙变本加厉地兴奋,烤的人嘴焦。我缓缓闭上眼,一夜的车程难熬。果然旅行不像梦游天姥。一个人,嘴硬说渴望独立,列车往前开去时,我不能再逞强。“叶子,是不会飞翔的翅膀,翅膀,是落在天上的叶子……”我总是听相同的歌,单曲循环洗脑式地听,导致再次听到时总不由想起伴随歌声发生的事。听到《海阔天空》就想起自己笨拙地抱着吉他,doremi……“去啊,自己去。”他像听了个笑话一样。“我查好资料,没事的。”“去个屁,你到时被人拐了,老子绝对不去救你。”“我要去,我攒好钱了。”“去睡觉。”他不再看我。“我……”“我明天去订火车票。”“我要自己去,我已经十八……”客厅满地的玻璃渣,烟灰散了一地,妹妹惊恐地看着我们。我叹口气,呆坐在地上。“去去去,老子管不了你了!”他转过头,“你看看,我管不了他了,都是你惯的!”白天列车到站连个提示都没有,我取了行李下车。火车站的物价果然不是一般高,我拿出自己带的面包和水,一阵虎咽。去西宁的车要等五个小时才发车,等车的时候还是不由想起昆明的恐怖事件。当初嘴硬,说什么就是死在路上又怎样的话,不知自己伤了他的心。自以为是个朝圣者,死何足惜,像飙车的亡命徒松开离合——骑死算了。十八岁出门远行,是余华那篇荒诞的文章,是我微小的梦想。有那么几次,半夜醒来后坐到天亮,脑海浮出一幅幅图景,幻灯片般放映:路旁一簇簇无人观看的白色的野花、突然跳出的蚱蜢,白色衣服和黑色帆布鞋……我习惯了刻舟求剑,直到多年后才发现,时间推着小船打转,跳下去连回忆都捞不到了,何况是个落在心谭的人?“到哪了?”“还在武汉,要转车了。”“早点回来。”“嗯。”一连串的电流声,我愣在原地,第三通电话了。屏幕黑下去,我怀着虔诚的心,登上列车。醒来的时候有点晕,随着海拔的升高,植物也逐渐变作温热带类型,心里庆幸提前吃了半个月红景天,没出现高原反应的症状。火车上的便当实在又贵又难吃,我又睡了一觉,醒来车上的人仍是在低头玩手机。我朝窗外看去,应该到兰州了,植物稀了许多,黄土片片。捏着包里的软装诗集,看着单调景色往后撤。晚上七点,终于到达西宁。西宁天气无常,此时天竞仍亮着。出了火车站,我给父亲打了电话,竭力不让自己急促的呼吸让他察觉,忙挂断了电话。大风把衣服压在我身上,我忍着头痛搭车去青年旅舍。躺在床上,我的手指停在拨号键上,摇摇头还是关了手机,一如一年后坐在往南的火车上时那样。明天,明天,朝着太阳,去朝圣。夜里,梦见:一列列车呼啸而过哐当哐当你沿着铁轨看日落路边的风发黄车翻进身后的山沟月亮出来星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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