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虽然和大多数负心薄幸的爱情故事没有太多的不同，可主人公的隐忍和对爱的宽容深深地震撼了我，让我有一种想把它写下来的冲动，以便有缘读到他的朋友感受一下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爱情观和对待生活的态度。——题记初夏的风清凉而又略带些许潮热，这时的果园里已硕果累累，小巧玲珑的青果坐在翠绿的枝桠上随着清风的吹拂一摇一颤，让人仿佛看到了生命的消长是多么的不易，心里充满了对大自然的感激和欣喜。在这片葱绿的·掩拥之下，英子粉色的衬衣就显得格外的靓丽和轻灵，乌黑的秀发衬托着粉嫩的面容，一双眸子像一潭清澈见底的湖水，清的让人不忍去触碰。这是她家的果园，每天都和父母一起伺候这里的果树，她喜欢和果树说话，和小鸟捉迷藏，日子简单而又快乐……她是个勤快而又漂亮的女孩，四里八村的人都这么评价她，所以在她刚满十八岁的那年，上门提亲的就排成了排。那个年代的婚姻多半是靠父母择定的，英子也不例外。在父母的斟酌和比较之后决定把她嫁给同村的一个叫军的小伙子。比英子大一岁，高高的个子，挺挺的鼻梁，很帅气。英子从心里认定了这门亲事，见了几次面之后更是喜欢上了这个能说会道的男孩。美好的时光总是跑得飞快，就在他们热恋了几个月之后，男孩就参军去了。接下来的日子便是鸿雁传情，温柔无限，女孩完全沉侵在山盟海誓的爱情中。一晃男孩参军快一年了，回家省亲的日子也近了，英子的心整天魂不守舍的，毕竟那么长时间没见了，虽然信里满是缱绻，终究不如心上人真实的站在面前来的实在，每晚的梦里都是男孩穿着军装英姿飒爽的样子。那晚英子吃过晚饭在苹果树下发呆，因为军的来信中说今天上午就能到家。可整整一天过去了，还没见他的影子，她有点不安。几次跑到园子外面的小路上张望，希望能看到他的身影，却总是失望而归。晚饭也没吃多少，有心事的人都是食不知味的，尤其是恋爱中的人。就在英子甩甩头，打算回屋睡觉时，突然听到家里的大黄狗使劲的叫着，她急忙跑出去，他就那么站在她面前，比以前黑了瘦了，不过看起来更帅气更男人了。英子的心像小鹿砰砰乱撞，脸一下红了起来，幸好有夜幕的掩护，英子暗暗地恨自己怎么会这么激动。“上午就回来了，跟我娘一起走亲戚了，天擦黑才回来。”军解释道。“是吗？”英子嗫嚅的答应着，心里吁了一口气，自己在不安什么，他不来是没顾上，怎么会对他的爱那么没有自信？想到这里，英子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我们出去走走吧？”军说。“嗯”。英子跟他走出了家。顺着园子外面的小路走着，军很自然地拉起英子的手，英子的手心里汗涔涔的，却没有抽回，任他牵着吧，她想。晚风中飘着迷人的花草的清香，乡村的夜是静谧的，只有不知名的小虫子在唱着无人能懂的小曲。“我们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两鬓添霜，蹒跚老去，可好？”英子没有回答，可是她脸上洋溢的幸福就是答案。小路的尽头是一片杨树林，野草像绿毯子铺满了每一寸可以到达的地方。军停下了脚步，温柔的揽着她的腰，嘴唇轻轻的触到了她的。第一次接吻毫无经验，她只能在他的引导下笨拙地与他痴缠。仿佛太阳落了，月亮就应该升起一样的顺理成章，他们在这氤氲着躁动和浪漫的夏夜，把彼此交给了对方……有了一夜的缠绵之后，英子的心里感觉和他俨然成了夫妻，渴盼着美好的婚礼的举行。军的假期很快就结束了，他们面对的是又一次的分离。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因为他们的爱情有了升华，至少英子是这么认为的。军走了一月左右，英子老是举得疲倦，还总喜欢吃酸的。那时的英子才十九岁，对于怀孕根本懵懂无知。有几个大点的姐妹略懂此事善意的提醒她，这时的英子才害怕起来。要知道在那个年代，未婚先孕是坏女人才能做的事，连家人也会抬不起头来的。就是想打胎，也得配偶签字才给做。英子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肚子里的孩子是不等人的。姐妹劝她，赶紧给军写信，孩子是他的，他必须负责。英子写好信正要去寄的时候收到了军的信。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张纸，对英子来说就像捧着一盘磨一样的沉重。他说，他在部队有领导的女儿相中了他，他决定娶领导的女儿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英子的心像坠入了冰窖，自己看走了眼怨不得别人，只是可怜肚里的孩子了。他还没来到世上看一眼就被父亲抛弃了，怎么办？伤心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忍痛跟父母摊牌，憨厚的父母也只能替她另寻人家，赶快出嫁。在媒人的说和下，她用了八天的时间就和一个大她十五岁的男人结婚了，幸好男人憨厚老实，对她还不错，婚后七个月就生下了儿子小军。起初婆婆有所怀疑，可毕竟七个月出生的情形也是有的。随着孩子一天一天的长大，他的长相和军如出一辙，村人的指点，公婆的冷嘲热讽让英子度日如年，幸亏丈夫木讷耿直，对她一如既往的关爱，才让她有勇气去面对多舛的人生岁月，在这一点上，英子是感激丈夫的。日子就像流水，不管任何人的悲喜只顾往前流逝。时间久了，有些事会在人们的脑海里淡忘，久了就没人再提起了。转眼孩子已经出落成一个帅小伙，从大学毕业了。英子无人的时候总是悄悄的落泪，不易啊！转念又笑了，有这么孝顺又乖巧的儿子，过去的种种都能一笑而过了……一次偶然的际遇，英子又见到了那个让他又爱又狠的人，思虑再三，把儿子的事告诉了他，本以为他会惊喜，会感动，可谁知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温情默脉脉地男人了。他冷冷地说，他现在很幸福，有乖巧的女儿和贤惠的妻子，即使孩子是他的，他也不希望被打扰。言语之间甚至流露出怀疑她的话的真实性，英子凝泪无语，这样的男人自己当年怎么会爱上他，他根本就不配拥有这么优秀的儿子。英子决然转身，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她憎恨的男人。军出事的消息是在一个秋雨绵绵的早晨由朋友带来的。军因为犯了错误被开除军籍，老婆和女儿不愿跟他过清苦的生活离他而去，他借酒浇愁，出了车祸正在医院急救，需要输血，因为是稀有的血型所以医院的血库没有，需要亲人的血浆才能挽回生命。此时此刻，英子的心里五味杂陈，这个让她憎恨的男人就要离他而去了，她的心却快乐不起来。终究敌不过心底的善良，英子对儿子和盘托出。小军的惊愕是可想而知的，一直以来。在他的心里只有那个老实巴交，善良憨厚的父亲，如今却又冒出来一个亲生的，他有些猝不及防，然而时间不允许他考虑的太多，他还是去了医院。英子庆幸小军并没有遗传他爸爸的冷酷和自私，心里欣慰了不少。一道斜阳透过玻璃窗照进洁白的病房，床上的男人颓废而又苍老，身上插满了管子，面对这个刚刚认识的父亲，小军很沉默。只是一味的坐在床边，打量着。他缓缓的睁开了眼，大概是眼前的两个人让他感到吃惊的缘故，他挣扎着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英子已经是个被生活磨去了棱角，荡去了春色的中年妇女了，或许他在回忆着什么，别过脸去，一行清泪从他的眼中溢出，也许是亏欠的太多，也许是觉得今生再怎么做也弥补不了犯下的过错，满脸的懊悔和愧疚。人啊，为什么总是要到这时才能明白，才能幡然悔悟，功名利禄固然重要，可亲情却永远是不会背叛你的。如果当初自己不负心薄幸、不贪恋名利，能敞开父亲的胸怀拥抱儿子，就不会有今天的肝肠寸断，悔不当初了吧。在医院这个每天都上演生离死别的地方，团圆显得是多麽的珍贵和奢侈，可就在这一刻，军的心里应该是欣慰的，他遇到了一个好女人，尽管他没好好珍惜，尽管在以后的岁月里会一直在自责和忏悔中孤独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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