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华发

下班回家，看到因骨折已卧床两个多月的母亲手拄拖把在客厅，不禁心里窃喜，只是奇怪母亲头上怎么多了一顶我的工资帽，忙问母亲，妈，你戴个工资帽干嘛？母亲说，我两个多月出不了门，没有染头发，嫌难看，说罢，脱下帽子，我看见母亲头顶的头发几乎白了一大半，不由眼里一酸说，我去网上查个东西，说完就扭身进了我的卧室，一进门，我关上卧室门，靠在门上，眼泪已止不住留了下来，从来没有见过母亲不染头发的样子，却原来母亲已经这么苍老，霎时愧疚之心涌上心头，如烟的往事一幕幕出现在眼前……  母亲是蓝田人，在那个论出身成分代表一切的年代里，母亲家因为姥爷曾是国民党军官的缘由，家里被化为地主，从小就被拉到街上游行，被人叫狗崽子反动派，学习成绩一直优秀的母亲也因家里成分的原因，没有考成学，嫁到了离家几百里偏僻的大荔县，从我记事时起，母亲就整天起早贪黑，领着我和姐姐整天上工，因为生产队穷，母亲辛苦一天只挣一个劳动日，而一个劳动日只值一分七厘钱，那时候火柴是两分钱一盒，母亲辛苦劳作一天，连一盒火柴都买不起，晚上为了省钱，连油灯也不点，针线活拿到月亮底下做，母亲的衣服穿破了，改小了给姐姐穿，姐姐穿不上了，再改小了给我穿。时隔几十年后的今天，我仍然没有忘记村里的婶婶阿姨老看我穿花衣服问我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的情景。因为爸爸在外地，照顾全家的担子全落到母亲的身上，爷爷奶奶母亲姐姐和我五个人的生活全靠母亲一个人照顾，每到青黄不接的季节，奶奶就必须揣个葫芦瓢，到村里的本家那去借粮食，才能度过那个饥饿难耐贫穷已极的岁月。后来，因为母亲是村里唯一的高中生，到大队的小学当民办教师，也没有工资，用工分抵，姐姐和我在这个贫穷异常的家中慢慢长大。 一直到八十年代末，改革开放以后母亲才转成公办教师，家里的情况慢慢有所好转，后来姐姐参加了工作，我也去外地上了学，以后参加了工作，当时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尽我自己最大的能力，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可是事情并没有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先是我调工作，后来是结婚有孩子买房，我不仅没有孝敬母亲，反而母亲用她辛辛苦苦舍不得吃穿攒的钱来资助我，自己仍过着清贫的日子，直到现在……小时候，曾学过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这首感恩母亲的诗句，那时候，因为年幼，还不曾深刻体会到诗中所包含的那份深情，现在我也已早已为人父，方知养儿女之艰难，母亲今年已年近七十，我因为自己的粗心，更因为自己的不孝，未曾看到辛苦劳碌一生的母亲头发几乎已全部华白，每想到看到母亲头发的那一幕，我不禁对自己的粗心和不孝感到后悔和痛恨，更为母亲劳碌一生却没有享过儿女一天福而深深自责和遗憾。 好多次早上上班的时候，母亲总和我一起出门，叮嘱我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到单位好好工作，她去买菜，晚上给我做我最爱吃的土豆烧排骨，望着母亲已有些蹒跚的脚步，有些佝偻的背影，我心里禁不住一阵阵难过，母亲真的已经老了，我一定尽我所能让母亲在有生之年过上好的日子，也求母亲原谅这么多年没有好好孝敬您的不孝之子，泪水也不知在何时已悄悄滑下面颊，望着渐渐走远的母亲的身影，我不由自已的双手合十，千万遍祈祷，母亲，愿您永远安康，也原天下所有母亲永远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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