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桥上的传说

  我拼命地跑着,不知道要跑向哪里,我只想跑掉那满耳朵的耻辱。耳边不停地回响着刚才晓峰亲口对我说的话:“楚楚,我们分手吧。希望你找一个比我更好的人!”这是什么骗人鬼话,不要听,我决不要听!我们还有三天都要结婚了,全校师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突然跑来告诉我要分手,这是开什么国际玩笑!把我楚楚当什么人了?玩具?说要就要,说退就退吗?我不接受,我不能就这样轻易接受他给我的结果!
  耳边的风呼呼而过,像在嘲笑我的失魂落魄。我的心绞痛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泪不争气地在脸上肆意滑落。我终于跑累了,停下来,喘气,喘气,喘气,唯有喘气才能让我活着。这是哪儿呢?哦,这不是我和晓峰晚上经常晚上散步的知青桥吗?
  这桥上的霓虹灯好像也在笑我:“别人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怎么三天就河东,三天就河西了?”我不知道问题错在哪儿,我无力地伏在桥栏上,迷茫地看着河中的灯光碎碎地亮着,仿如我的心一下子碎成玻璃渣一样了。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
  “楚楚------楚楚--------”这是晓峰在后面呼喊的声音。对了,我不跑了,我要弄清楚,他是不是在变爱情魔术!他跑上来,也喘着粗气,一口接一口。
  “楚楚,我必须告诉你事情的真像!”他想说什么真像?编故事吧?电视剧看多了!我根本不会相信他有什么真像。
  “我妈知道我要结婚了,从老家赶到学校,妈以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去拜访了她原来的班主任,可没有想到她的班主任就是你的爸爸。原来他们在他们毕业前几个月,妈妈喜欢上了你的爸爸,你爸爸也从心里喜欢妈妈。他们只能相互暗恋着,直到毕业前的一个晚上。本是决定一晚上倾诉一下一直压抑在心中不敢说出来的感情,那个时侯他们是不可以有师生恋的,但真实的感情是压不住的,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妈说,我是你的同父异母的哥哥。近亲是不可以结婚的。我也很痛苦。可是叫我怎么办?妈妈就我一个儿子。小时侯她骗我是爸爸出车祸死了,我一直以为是真的。楚楚,我不能不听妈妈的话,我相信她不会骗我。我比你更加的难过。因为你知道的,我比你爱我更多。”
  “说完了吗?我不想听这样的故事。太假了!以前你就没有电话告诉你妈妈,你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吗?”我讨厌自圆其说的谎言。
  “我说了,我只是说我爱上了我们学校的一个老师女儿。我妈妈说学校的女孩儿单纯,就欢欢喜喜地答应了。她没有多问,我也没有多说。”我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居然在流泪,我可是第一次看见男人哭。我的心里划过一丝别样的疼痛。
  他接着说:“妈妈说,直到她来学校,看到我们相爱要结婚,而媳妇的爸是她当年的老师,她才不得说藏在心中的苦果。她只对我一个哭诉着说后来她回去后发现自己怀上了我,她父母死逼她,问是谁害得她。妈妈不能说,说了你爸就要受处份。因为你爸虽然是你妈妈病逝后的单身,但他是老师,不可以与学生谈情说爱。我们家又是农村,更加没有人可以接受一个女孩怀孕的事实。她只好编了一个晚上路遇流盲被强奸的谎言才骗过外公外婆。为了妈妈的名声,谎言就只能接着往下编了一个又一个。他们从些再也没有彼此的消息。所以你爸也不知我是她当年喜欢的那个女学生的儿子。”
  “直到编不下去了为止,是吗?"男人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听他说了一堆的谎言,我更加的不屑一顾。
  我的心痛得无法停止,我的眼泪也无法停止,我的愤怒更加无法停止。
  “不信,你去问我妈妈!”他痛苦地把头埋进双膝,双手抱着后脑蹲在我的脚边。我分明听到了他在无声地抽泣。
  “别跟着我!我要回去问我的爸爸!你们的话我谁也不信!”我发疯一样又吼他,又接着跑开了。
  我终于跑到家,看见父亲也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孤家寡人的老头,低着头,我看见他满头的花发,真像一个霜打的苦瓜。“楚儿,过来,我知道你会来找爸爸。爸爸也是刚知道不久,你哭吧,哭够了就好了。我一辈子胆小,一辈子怕这怕那。没有想到总是在伤害我最爱的最亲的人!”爸爸的话像从地底下传上来的一样。他的精疲力竭的样子让我再也不能怀疑晓峰的话是个谎言。我伤心欲绝地扑在爸爸怀里放声大哭。爸爸只是紧紧地抱着我,紧紧地抱着我,怕我一下子消失了一样的紧紧地抱着。我觉得我的痛苦被爸爸的手抱紧后,我自己的灵魂才得以从痛苦中脱身。我终于哭累了。我什么也不想听了,我只想找个地方,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流浪。我一边擦干眼泪一边对爸说:“爸,我要出去走走。相信我,我长大了。我不会有事的。我只是想出去走走。你要替我好好在家呆着。别让我担心。”“好,好,好-----”爸爸只能点了点头,松开了他的手,我像他怀里的一个婴儿一下子长大成人了一样,他不得不放手让我一个人去外面走走了。
  当晚,我只带了路上用的车费和一张银行卡,几件换洗衣裳就跑到火车站,去窗口买了一张火车票。售票员问我去哪里,我突然就想到去成都,我要去看看峨眉山。从小就这样,每当心情不好时,我就喜欢回到大自然的怀抱。大自然不会因为我生气而与我计较,大自然是我最亲爱的妈妈一样,只是任我吸取喜爱,吸取空气和光。当我坐上火车后,看着窗外的灯火,树影,房子都一晃而过,我的心事也一点一点的一路撒落。
  峰,别了!什么叫情深缘浅?你和我的今生就是一个最好的注脚!我和你都只能各自包扎着各自的伤口,待时间慢慢愈合。知青桥上你与我的故事也将成为一个永久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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