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忘却的纪念

为 了 忘 却 的 纪 念——记原下徐大队党支部书记唐生明同志二三事提起下徐的老唐,整个建德大洋源里上了四五十岁的人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年轻一点的不晓得,如果告诉你以前的乡镇企业大洋化工厂、大洋茶厂、大洋炸药厂的创始人就是老唐,你就会说,“噢,晓得了 !”。茶厂与炸药厂虽然随着社会的发展遭到时代无情的淘汰,但大洋化工厂至今仍是一片勃勃生机, 老产品碳酸钾同类产品在全国排名第一,年生产总值11亿元,职工700余人,年创利税8千万元,是大洋镇最大的工业龙头企业 。老唐虽已去世一十六年,但他的名字还一直被人挂在口中,他的事迹被人一直传颂着,特别是四散里(原下徐大队的四个自然村的统称)的村民,一直以四散里曾经出了个老唐引以为傲。由于老唐早期在四散里当过书记,曾经在下徐创造过许许多多个“建德第一”而闻名大洋源。想当年,四散里的人走出去一说“我是下徐的,老唐是我们的书记”倍感自豪!青年才俊 暂露头角老唐,大名唐生明,1929年出生在贫困家庭,艰苦的生活环境伴随着他的青少年,直到解放命运有了彻底的改变。49年建德解放,5月24日中共建德县委、县人民政府成立,那时的大洋是建南区委所在地,下辖大洋、陈林(今三河)、姜山(今南峰)亲睦(今马目)、殿后(今划分为建德邓家与兰溪的芝堰乡)。张传珍任区指导员,于兴胜任区长,他们共十人是6月1日到大洋的,都是山东老解放区的南下干部 。那时刚解放,匪情相当复杂,土匪与区公所的干部曾经有过多次的枪战。七月下旬,为彻底粉碎土匪,保卫革命的胜利果实,区公所干部下乡发动青年参加民兵。那年月参加民兵可不是闹着玩的,是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那时的土匪是相当的猖獗,与塔塔岭一山之隔的兰溪朱家匪首朱根木捎口信给下徐的农会主席范卸荣,叫他去庐山一趟,问把他的头挂在哪里好?就是在四散里也有多人参加了土匪,你说危险不危险。当时二十一岁长得高大的唐生明“初生牛犊不怕虎”毅然报名参加了民兵,领到了心爱的长步枪,并在当年参加了围歼盘踞在白岩寺的土匪的战斗。由于老唐英勇不怕死且又能说会道有点文化,所以1950年年仅二十二岁的年轻小伙子就破格提拔为杨村乡副乡长,乡长是里黄的黄邵荣,后来的乡长是胡店的胡卸树。唐生明由于工作稳妥踏实、思路敏捷、少年老成,因此,二十出头的人,不管干部群众都喜欢称他叫 “老唐”,真名几乎没人喊了。( 文章阅读网:www.wenxuefan.com )老唐自当上副乡长,年轻人精力充沛,工作起来是不分昼夜,积极响应党的号召参加土改、镇压反革命的运动,土改后迅速组织互助组、农业生产合作社,山区生产搞的有声有色。1952年初浙江的“三反、五反”运动正式开始,老唐又投身到新的更繁忙的工作中去了。1956年撤杨村乡并入大洋乡,老唐到大洋乡当乡长。后来成立大洋公社,老唐派往马目造纸厂当厂长。由于工作需要,58年而立之年的老唐回到了土生土长的四散里,任下徐大队党支部副书记,从此走上了建设家乡的曲折辛勤之路。老唐虽为副书记,但当过乡长做过厂长,工作经验丰富加上书记范三荣为人忠厚老实,大小事情都叫老唐拿主意 。有一次有人要买大队茶厂的机器,范三荣一直跑到青头坞口找到正在耕田的老唐,老唐说,“这事没得商量!不但机器不能卖以后还要增加,我们山里人多田少吃什么?要吃茶叶饭。”后来的事实证明老唐当时的决定是绝对的英明。楼上楼下 电灯电话地处偏僻山区的四散里在六十年代要达到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谈何容易,那时在建德的乡下农村还没有一个村通电,你下徐凭什么有这能耐?一般人别说有这想法,就是听见了也是作为天方夜谈般的神话一笑了之。而老唐是个固执的人,偏要做别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这不,他还真的干上了。从各生产队抽调壮劳力去大洋抬来了电杆柱,又邀请邮电所的工人架设电话线,不出一个月,手摇电话机“呼呼”一摇,通了!有了电话与外界的联系方便的多了,信息也灵了不少,那时候杨村大队还没有电话,有什么事都跑到下徐来打电话。电话容易电灯就没有如此省力了。老唐受新安江水电站发电启发,在下徐村对面的“下山了”山脚筑了一个大水塘引来下徐溪之水,购一小型水力发电机,待一切组装完毕,时间已是1967年,那时正值文革期间,与下徐大队一岭之隔的兰溪 “红炮 ” “蓝炮 ”,金华的“金三师”“金二师”武斗正酣,而发电厂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各家各户的电线已布好,开关、灯头已齐备,就是欠缺一样要命的东西—灯泡。没有灯泡水电厂不是成了摆设了吗 ?那年头,在建德一带是肯定买不到的,老唐苦思冥想一时也没了主意,眼看就要过年了,心里那个急呀 。还好他爱人的一句话提醒了他,“你妹夫的哥哥不是在杭州的什么水利安装队的吗?”老唐一拍脑袋,哎!看把我急的糊涂了,我怎么把这层关系给忘了呢?马上找到在本村的亲家婆,要来了信封,得知范明法在黄岩某水利工程处安装水电机。老唐兴奋的一夜没睡,好像灯泡就在眼前。第二天一早匆匆走路到大洋码头搭轮船去兰溪,到了兰溪城里已是傍晚时分,在大街上随便吃了碗面,晚上一直呆在兰溪饭店的房间里,耳旁不时传来震耳的枪声,老唐不免思绪万千,要不是为了这灯泡这时节谁还会出远门,今儿个已是腊月廿四临近年关,在外地的人尚且匆匆赶回家过年 ,而自己为了实现自己的诺言,争取在过年前能够点上电灯,即使冒点险也是值得的。第二天不亮搭上去金华的汽车,在坎坷不平的泥路上颠簸了三个多小时,又在金华换乘去黄岩的汽车,等找到范明法已是亮灯时分。范明法一看是老唐吃了一惊,还以为看错了人,“大舅(四散里的人跟弟弟的称呼叫),你怎么到黄岩来了,快过年了,而且路上文革武斗不断 ,难道你不怕死吗?”一脸疲倦的老唐上气不接下气,“先别说这些了,能给我找点吃的吗?我中饭都还没吃呢。”范明法马上让老唐来到房间,给老唐倒了杯水,说:“大舅你先喝口水,我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剩菜剩饭。”不多时,范明法打来了一大饭盒米饭,还有一盒杂七杂八的荤素菜,老唐二话不说拿起就吃。三下五除二就满肚了。老唐开口道:“不瞒你说,我寒冬腊月冒险找你是有一大事求你帮忙来了。”“大舅见笑了,村里的事我能帮上什么忙?”明法半信半疑。老唐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继续说:“村里建了一小型水力发电厂,机器已安装就绪,线路已布,就是缺灯泡了。”“灯泡?那可是紧缺物资哎 ! ”范明法说。“你可别告诉我弄不到,你是我的大救星哎,我到这里是要靠你的。”老唐这会真急了。范明法本来就是个热心人,又是老乡又是亲戚的,这个忙就是再难也要想办法的,于是他连忙宽慰老唐 : “大舅,别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马上找领导去。”话音未落,范明法已匆匆向外走去。不一会儿,范明法喜气冲冲地回到房间告诉老唐,领导已答应分一箱的灯泡给我们。“一箱是多少只?”老唐可是个细心人。“一箱是四十只吧。”范明法答道。“那可不行,我原先设想是楼上楼下的,楼上满足不了,楼下总要的,一箱灯泡拿回去,有的人家有,有的人家没有,这还不打得头破血流,那可不行,我这次来了 ,你一定要帮我的忙,下次你回家了,我请你吃三天的老酒,如果不成我‘无颜见江东父老’啊,我也干脆不回去过年算了。”老唐索性耍起了“ 无赖”,到了这地步还能说什么呢?范明法硬着头皮再次找到领导,领导说:“范明法同志,灯泡是紧缺物资 ,给了你一箱已经是很大的面子了。”范明法赶紧回话 ;“那是那是,我们村的情况比较特殊,在交通不便的大山建造了个水电厂也实在不易,我们村是全县第一个乡下亮灯的村子,通电之后也有领导你的一份功劳呢,请领导高抬贵手帮帮忙吧!”领导见范明法情真意切,加上平时俩人关系要好,迟疑了一会,把手一挥说:“看在你范明法的面子上我就破例了,明天一早你带着村支书去仓库领吧!”事情落实,老唐悬着的心放下了,好一夜的沉睡,鼾声雷动,害得范明法一夜没睡好觉。次日上午,事情办妥,在回乡的路上,老唐把两箱灯泡宝贝似的放在大腿上,经过两天的辗转终于在农历十二日廿六赶回了家。廿八试灯那日可热闹了,杨村、朱家、坞口的人都赶过来看热闹,随着水闸的开启,池水涌进狭窄的通道冲向水轮机,水轮机随着水流的冲击发出“轰隆”的巨响,电闸合上的霎那间,下徐村的家家户户瞬间电灯亮起,随着一片 “ 嗷嗷”的欢呼声,四散里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事发生了,这在建德历史上也是值得记忆的日子,毕竟是它开创了建德县乡村通电的第一村。山里的水是有季节性的,夏天小溪里的水很少,所以水力发电也有局限性,水电厂一般九点钟关灯,关灯前会打招呼“黑、亮、黑”,五分钟后正式歇灯。在夏天溪水紧张的时候,老唐又不知从哪里搞来了火力发电机,用农户家的木炭发电。老唐真是个有心的聪明人,下徐的电灯比起别的大队要早了好几年,真的羡慕死了别的村的社员同志们哪。开山种茶 声名远扬一九五八年九月十六日,毛泽东主席发出“以后山坡上要多多开辟茶园”的号召,远在四散里的下徐大队也不敢落后,四散里下徐、庄头、西坞、姜山四个生产队都大面积的开垦荒山种植茶叶。提起种茶四散里的人可不陌生,茶在建德起码有几千年的历史,北宋著名政治家、文学家、军事家范仲淹贬知睦州时在诗作《潇洒桐庐郡》中就有描写古睦州(建德)的茶事,“潇洒桐庐郡,春山半是茶。新雷还好事,惊起雨前芽。”在下徐村的对面有座山叫高畈,高畈山脚由于处在山湾里,坡地上到处都是山上滚落的大小不一的乱石 ,听说老唐要把此地改造成茶园,村里的老人直摇头,都说不可能。老唐偏不信邪,发动群众上山改造,甚至连平时不太干活的老婆也叫上山帮忙。老唐指挥大家把大块的石头用来砌坎,把坡地改造成了一层层的平整地,地平整了,但泥土却少得可怜,老唐又从别的地方挑来泥土,并运来栏肥,种上了茶叶,事实证明,事在人为。原先荒芜的乱石滩改造成标准的高产茶园,总共不到8亩茶山,年产量最高时达到惊人的20担,不能不说是一大奇迹。谁都知道“高山出好茶”,四散里地处深山冷坞,长年多雾,昼夜温差大,具备生产优质茶得天独厚的优势。精明的老唐又想到了一个种植茶叶的好地方—白岩山,白岩山上原有一千年古刹——云林禅寺,鼎盛时期曾有二百和尚,民国年间战乱不断,僧人不堪其扰四处逃散,文革时菩萨已毁,大殿倒塌。白岩山地处高山土质肥厚,且山坡较缓,缺点就是离大队的茶叶加工厂较远,有四里多的山坡路,在当时的条件下上山下山的运输只能靠肩挑背扛,但这一切困难难不住心大计多的老唐。好个总指挥,一声令下,从各生产队抽调青壮劳力上白岩山搞会战,132亩的山坡地经过60、61二年的攻坚战变成了层层梯田,种上了绿油油的茶苗。茶叶是一种粗放型的植物,你不管它也能生长,但要高产量高质量,那没有技术瞎搞搞是不行的,老唐又来了个“三顾茅庐”好几趟去县农业局请来了茶叶专家余时佩、叶思洋,专家们也为老唐的认真劲所感动,不怕辛苦,三番二次来下徐爬白岩山亲自指导茶农的茶园管理技术。从茶树的栽培、修剪、施肥、除虫、养蓬到鲜叶的标准化采摘,事无巨细,不厌其烦,教者有心,听着有意。功夫不负有心人,东方红茶场终于成了闻名建德兰溪两县的高标准的高产茶园,此事也惊动了当时的县老爷王进书记,他百忙中曾二次到过东方红茶场,这也是四散里引以为傲的事。平 地 起 高 楼茶叶丰收了,大队里的腰包也鼓了,闲不住的老唐又在动什么“鬼脑筋”了,是啊,他要想的事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到的。“下徐要造三层楼大洋房”,这一消息在七十年代初的四散里不亚一枚重磅炸弹,把大家都震晕了。要知道那时的大洋甚至梅城也没有像样的三层洋楼,大洋公社的办公楼也不过是二层的木板楼,一个山沟沟造洋楼真是异想天开。怀疑归怀疑,老唐认定的事可没有什么人敢阻拦,他是个说干就干的人,还在打架议论纷纷的时候,老唐早已联系好了兰溪女埠的一家建工队并神速地在挖地基了,可以说下徐人是看着三层楼成长的,闲着的人每天去工地观看,小鬼们也一直在工地边玩,劳动力是收工了也去看看热闹,大家简直把大队的洋房比自家造房子还要关切。一年不到三层楼顺利完工,那一年是1972年 ,当时的公社副书记范老头紧握着老唐的手说:“老唐,你真有本事,你的办公条件跟县委书记差不多呢,真让我们公社领导羡慕呀!”老唐也不乏幽默:“范书记,要不公社搬到我们下徐来算了,三层楼让给你们办公。”书记听后是哈哈大笑:“说你有二下子,你还骄傲了不是?要再接再励多创几个‘建德第一’,让我们公社也沾沾光。”“别的什么都好说,不要批斗我,让我专心做点事就好啦。”老唐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64年搞“小四清”老唐受了冤枉停了二年职,不然下徐的亮灯工程还要提前二年。后来又 是文革,大山里的人也不消停,总有那么几个识点字的“文化人”几乎每天都来大队部贴“大字报”,觉得还不过瘾,干脆贴到了老唐妹夫家的门对面。“大字报”言词激烈,黑白颠倒,说老唐是白痞,好名利 ,是个人英雄主义,说辞是一套一套的,幸好老唐久经沙场 ,不然很难坚持下来。三层楼共有七大间三楼,豪华气派。楼下搬进了大队的代销店,琳琅满目的商品摆在大洋房里,档次也高了不少,宽敞整洁的环境真让乡下人犹如进了城里的百货商店,真气派!大队的“赤脚医疗站”也同时搬进了大洋房,那时候大队有钞票,凡下徐大队的社员同志们看病是不用钱的。医疗站有二位医生,还有两位懂得草药店帮手,西坞的范增勇和下徐的唐洪顺。姜山的鲍志敬和下徐的范洪星,都是由大队出钱去正规的卫生学校培训过,医术比别的大队要高出一筹,别的大队的社员也有到下徐医疗站看病的,对不起,看病可以配药请拿钱。洋房的二楼靠山边是老唐的办公室,整洁宽敞,桌上摆着漆黑的手摇电话机,那架势与公社书记一般。办公室里还有两张木制的靠背土沙发,方便来人谈事;隔壁是副书记室,副书记由西坞的郎江坤担任,郎江坤忠厚老实,对老唐的决定是百分百的支持与执行,平时言语不多,跟老唐的能言善语形成鲜明的对比。老唐每次发言都是不用发言稿的,在公社开几千人的大会也是这样,而且一讲就是好几个钟头,每次都要公社书记耳语几句,“老唐,我看差不多了。”老唐这才作最后的总结。在大队开会,每次老唐讲完了都要请郎江坤同志讲几句,郎书记接过话筒开讲:“今天的天气很好!今年的形势很好!”正当大家准备洗耳恭听时,郎书记最后嘣出一句“我的讲话没了”,老唐带头鼓起了掌。二楼的中间是大厅,靠路这边是革命委员会主任室,主任由老唐的堂兄下徐的唐生来担任,唐生来没读过书,自然发言有困难,但他总是没话找话,讲一句一个“嗯”,停半响,又讲一句,完了又一个 “ 嗯”,大伙听了累极了;旁边还有一间是财务室。三楼是广播室,每天建德县人民广播站的节目结束便是下徐广播时间的开始,老唐每天都要讲至少一个小时,习惯了,不讲难过,每天在广播中不骂人也难过。社员同志们听惯了老唐的骂声,如果有一天突然没听到老唐的广播,都会互相打听老唐今天怎么了?老唐除了讲形势就是鼓干劲,尤其是抢收抢种的大忙时节,白天到各生产队转转,晚上指明批评那个生产队进度慢了,那个生产队搞得好要表扬。如果有哪个社员敢到封山区砍柴或盗伐林木,那可要倒大霉了,老唐会在广播中点名非骂上二三个钟头不歇,让你在人前抬不起头做人,真够狠的!老唐也不是光会骂人六亲不认的人,对于那些无依无靠的孤寡老人,大队实行“五保户”政策,包吃,每月分给一定的口粮;保住,大队解决住宿问题,没有旧屋搭建泥墙屋;保穿,每年都有一定数量的布匹供给;保治病,反正大家一样医病不花钱;保丧葬,死后由集体安葬。五保老人们都说:“下徐有老唐当书记,我们是提前实现了共产主义。”三楼的中堂是乒乓球室,活动场地有四间大房子大小;靠里面是调解室,里面有好几排土制木沙发,还有一张桌子。那年头吃不饱,干活累,心情自然烦躁,相吵相骂相打的事时有发生,戏场要打,看电影要打,与本村打,与外村打,打得个热火朝天。那时候治安问题一般不出大队,由大队自行调节处理,除非出了人命或其他重大事件。别看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到了三层楼的治安室都会有几分莫名的恐惧感,心情再不好也没有几个胆大的感闹,所以调解往往很成功。扩 建 茶 厂在老唐回到四散里的58年屁股没坐热就开始了建造茶厂,在下徐村的对面造了9间厂房,带队赴淳安参观学习茶叶的加工技术与制茶机械的制造,当时有仇志昌、王连金等人,回到下徐筑好杀青锅灶,用木头制造揉捻机,在茶厂旁边筑一水塘引下徐溪中之水,利用水力带动机械工作,真是个绝妙的好方法。有了茶厂,老唐大力发展种植茶叶,每个生产队的队长在大队书记老唐的督促下,利用农闲劈荒山开瘠地,茶园越来越多 ,产量也越来越高,原先的七间厂房已经远远不够使用了,老唐的设想往往是超前的,小打小闹不是他的性格 ,1971年秋季大队党支部与革委会开会决定(实际上还不是他一个人做决定),扩建茶厂规模是三层楼与老茶厂之间,共建造新屋十二间,比原老厂扩大了两倍多。老唐决定的事是不能耽搁的,他几乎集中了下徐大队四个生产队所有的木匠、泥水匠、参加建造茶厂的劳力也有大队临时到各生产队调用,造房的木头指标下到生产队,听晚上广播通知,随叫随砍随送,晚送一天那个生产队队长又要倒霉了,骂的那个难听,连人家的八辈祖宗也骂出来,大家听了都难为情“没有魄力做老好人,婆婆妈妈能干好大事吗?”这是老唐挂在嘴上的口头禅。在老唐的精心策划下,用了七八个月时间到了72年,茶厂厂房就大功告成了。那晚大队设了庆功宴,凡参加过茶厂厂房建设的社员同志们,当然还有各生产队的队长、副队长、大队干部都有参加。宴席很丰盛,大鱼大肉的足足有十几碗,在那个难得有荤腥的年代,吃的人不吃的平喉咙是不肯站起来的,当然还有酒喝,难得一吃岂能放过。“五魁首,七个巧”“四季发财,六六大顺”,划拳声此起彼伏,老唐在这一天没有骂人,看着高大宽敞的厂房,心里乐滋滋的,那晚,喝了三大碗黄酒。这一顿好酒好菜真的馋死了我们这一帮小鬼,我们在家吃完饭后成群结队去新茶厂游玩,说的难听一点是去饱饱晚宴的“眼福”,吃喝的大人陆陆续续的走了,小鬼们发现有的桌上居然还有大块肉剩下,肉片、鸡骨头也不少,有的小鬼实在忍不住了抓起桌上的碗去饭蒸装饭就着剩下的“佳肴”大嚼起来。有人带了头,小鬼们马上分头行动,装上饭找有剩下的战利品的桌上冲去,简直就是一帮饿鬼投胎啊。我实在怕难为情,尽管很想和他们一样,但心里仍抵御住了那强烈的欲望,选择了悄悄离开回家。有了大片的茶园,有了宽敞的茶厂,老唐英雄有了用武之地,那年代没有高档茶,只有大众茶,我们建德一带都是加工炒青的兰溪一带、金华一带都加工烘青。茶清一样,区别在乎加工工业,烘青加工制作 工序是高温杀青、摊凉、揉捻、解块、毛烘干、摊凉、足火烘干、提香;炒青的工序是,高温杀青、摊凉 、揉捻、解块、高温滚筒、摊凉、滚筒、足火提香、车色。为了提高茶叶品质,老唐选用了别的大队还没有的双锅杀青,为了节省资金和容易掌握加工技术,老唐58年就聪明地发明了木制揉捻机,此六台揉捻机一直使用到九十年代末,整整用了二十几年。光有好设备还不行,老唐故伎重演,又跑到县农业局搬救兵去了,要求技术专家在下徐做上十天半月的生产指导。哪家单位见到老唐都会头疼的,你不同意,他就软磨硬泡,一天不同意他一天不走,两天不同意他会陪你上班,烦不过,好!答应了。“谢谢,谢谢!”领导只有苦笑。大山里的云雾鲜叶加上专家的精心指导,茶叶品质果然不同凡响,在当年的建德县大宗炒青评比中评为第一名。第二年,建德县指名要下徐茶厂选样参加杭州市茶叶质量评比,下徐茶厂不负众望,勇夺第三名。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绩了,要知道杭州市大大小小有几百家茶厂啊!那年炒茶结束,老唐破天荒的请大家吃了一顿会餐,算是对大家制茶技术的褒奖吧。那时的炒青茶都是卖给当地的收购站的,由南下干部吴庆祥把关审评。大洋公社大大小小也有七八家茶厂,每次下徐茶送到后,别的茶厂都露出羡慕的脸色“下徐茶比我们高一个档次,要贵一元多一斤呢。”每到此时,下徐送茶的社员都会有一脸的自豪。汗水浇出向阳花,老唐的努力没有白费,终于结出了丰硕的成果,最高时干茶年产量达到惊人的一千担,人均一百斤,一时轰动了全公社、全县。要想富 先修路对于修路老唐有切身的体会更有发言权,70年修桐浦公路搞全省大会战,那时是军事化管理,大洋公社由老唐任营长兼总指挥。要知道那是一条什么路呀!根本就不是路,山上全是岩石,每天打炮眼放山炮,每一米每一尺都要付出成吨的汗水甚至是生命的代价。这样的路都能修通,天下还有修不通的路?“要想富,先修路”这话听着耳熟,但这话在四十多年前下徐的老唐就提出来了。老唐在那个政治挂帅、思念领先的年代却有着超前的发展经济的思路,在一个两面高山夹条溪的下徐大队,人多田少,主要交通靠两只脚,到大洋要走两三个小时的路,农业生产需要的氨水也是一大棒正劳力挑着粪桶去大洋,回来时已是下午点心边,中饭都是自带着在路上吃,有的苞萝馃,有的小麦馃。每次都有人不慎摔倒,一担氨水就报废了,你队长再狠也不好意思扣人家的工分。交通是四散里的致命伤,老唐在农闲召集四个生产队的壮劳力搞百日攻坚战,在山脚放炮,在溪边砌坎,经过一年多的艰苦努力,在七零年基本修通了通往大洋的简易机耕路,同时,培训了第一代拖拉机手唐玉林,71年购买了大洋公社第一台手扶拖拉机。记得拖拉机进村那一天,社员还在庵后修最后一段路,我们小鬼听说大队里购买了拖拉机,不知长什么样子,一群人接新娘子一样的到了三里路外的大头岩,当听到“突突”声响的拖拉机老远开来,大家那个激动,好像是自家的一样,由于路况太差,加上又是第一次开拖拉机,所以开得很慢,我们在后面小跑着能追上,开到庵后筑路段时,道路泥泞,拖拉机打滑,上坡不去,唐玉林直呼大家帮忙,靠几个人是不行的,有人连忙跑步到下徐池塘找来了棺材索,系住拖拉机龙头,十几个人拉着,其余的人在后面推着,拖拉机一番挣扎,终于上得坡来。我外公当时也在场,说了句让大家啼笑皆非的话:“拖拉机,拖拉机,原来是又要拖又要拉的机器啊。”有了机耕路,大大方便了农业生产,路旁的田栏肥不用挑了,大洋的氨水不用人工了,茶厂的茶叶不用独轮车了...如果仅仅满足现状,老唐就不是老唐了,老唐是个永远不会满足的人,他想得更深更远。七二年于塔塔岭一山之隔的兰溪朱家公社准备造公路,这事被老唐知道了,他与朱家公社的干部本来就熟识,坦诚与他们交换了看法,朱家公社也认为这是一件大好事,兰溪女埠、黄店、甘溪一带人造房的木料都要到下徐大队购买,如通了汽车会大大方便两地的群众。朱家公社连忙联系了兰溪公路段的领导,在测量路线时从朱家延伸到坞口岭脚、塔塔岭过界到姜山坞口、庄头直到下徐的大栗园。那个年代很讲效率,没过几天一段一段的毛竹庄一路从朱家钉到了下徐的大栗园,公路的宽度也用石灰粉一路洒上,眼看好事将成,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庄头生产队部分社员不同意,说通了公路损害的都是庄头生产队的田地 ,并一纸诉状告到了建德县革命委员会,县里当时的县长罗高寿也考虑如果一旦通了公路,还不把一山之隔的下徐大队的森林木头搬空了,于是下令不准建造跨界公路。老唐气得是直骂娘,一番努力付之东流水 ,老唐的心在滴血,他跟人说这样的领导我真想拾他个娘。这条公路这一拖就是三十几年,老唐临走了也没能看到通上公路,遗憾呐。直到二十一世纪,公路才与兰溪接上,人生有几个三十几年啊。广交朋友 解决温饱老唐通公路的计划落了空,急的生了一场大病,人也老了许多,塔塔岭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呀!塔塔岭是一道天然屏障,阻碍了建德兰溪两地人的社会发展,所有的东西来往都靠肩挑背扛,老唐回想起四散里的困难时期不禁潸然泪下。六十年代,下徐大队由于人多田少加上粮食歉收吃不饱肚子,需要到兰溪籴米 ;而兰溪的甘溪、黄店一带山少田多,烧的柴火紧张,生产队放的牛吃的草也困难,都要跑到下徐这边来拿,还有的到山里来拔麻衣草。有时兰溪人是成群结队的过来,也有不识相的兰溪人居然跑到封山区去偷柴。这样下去怎么行?下徐大队采取了截柴的办法不准兰溪人过来砍柴与采集其他东西,并在塔塔岭设卡盘查。没想到这一下捅了马蜂窝,一时间兰溪的许多人家柴火告急,这事连兰溪革委会都知道了,通知朱家公社要采取对等的报复措施,这下可好,朱家公社也在塔塔岭脚的坞口设立关卡,一粒米不许流入建德 ,特别是下徐大队。这下真苦了四散里的社员同志们,你想想等米下锅是什么滋味。一千多双眼睛眼巴巴地望着老唐,老唐揪心的难受,想想没辙了,硬着头皮来了个单枪匹马闯“敌营”。一个人起了个大早翻塔塔岭去了朱家公社找到领导说明来意,接待他的是公社的副乡长,浙江农大茶叶系刚毕业的大学生小伙子鲍庆生,他是庐山人,庐山与四散里许多人家都有亲戚关系,老唐拼命的与小鲍套近乎,年轻人很讲原则,任你东西南北的说就是油盐不进,看看一天了不见效果,天色已近傍晚,老唐先行回家。第二天又一早去了朱家公社 ,老唐这一次改变了战术,来了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闷声不响一头钻进食堂给锅灶烧火,中午在食堂随便吃点青菜米饭,一连三天都如此,不认识的人都私下悄悄打听“这人是干什么的”。老唐的真诚感动了小鲍,“老唐,你别这样了!我实在吃你不消,这样吧!你明天带人来朱家我们具体细谈吧。” 由于退一步对双方都有好处,第二天朱家公社与下徐大队终于达成了协议:朱家公社撤销截米的关卡;下徐大队也允许兰溪人过去采集植物,对于好柴可适当收钱,对于偷盗行为双方共同严厉打击。一场轰动一时的纠纷在老唐的斡旋下得到了圆满的解决。籴米的纠纷解决了,但别的问题又冒了出来,有钱的人家能籴米,没钱的人家怎么办?对呀,你作为一个大队书记,村上有人饿死了你书记的名声也不好听吧!何况老唐是个要脸皮爱面子的人。老唐与人打交道有一套,那是因为他的口才好,说出来的道理是一套一套的,由不得你不信,用四散里的话说就是“水鬼也会被他骗上岸”。那年月兰溪的厚仁有二个相当当当人物,一个叫“烂糊泥”,另一个叫“胡老板”。他们都是大队的书记,而且还有大队办的织布厂,收入很好,平时不把一般人放在眼里。厚仁地势平坦,有些余粮,老唐得知消息闲不住了,讨信找到他们,开门见山自我介绍:“我是严州山里四散里的老唐,今天来向二位借点米。”二位见来人陌生,讲话口气倒很自信,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说:“说实话,我们大队是有米,但凭什么平白无故要借给你?”好一个老唐似乎胸有成竹,慢条斯理地说:“你们需要木头不?”“木头,当然需要,我们想下半年扩大布厂规模,正愁买不到木料呢。”胡老板赶紧回答。“那好,你们借我米,到时木头我优惠价给你们。”老唐趁热打铁。烂糊泥接过话头说:“先不说这些了,喝酒,喝酒!”两人是当地有名的“酒鬼”,喝酒不要命,酒量极大又喜欢交朋友,每天喝的酒醉如泥,不然这么会叫“烂糊泥”。酒过三碗,“老唐你是个直爽人,明人不说暗话,你今天来准备借多少粮食?”胡老板问。老唐回道:“这么地也得有个百来担吧”。烂糊泥说:“第一次与你打交道这么多你也开的出口?”“一回生,而回熟嘛。说实话要个十担八担的我弄回去怎么分,大家还不把我老唐给分分吃了。”老唐的幽默感染了大家,酒桌上的气氛也活跃了不少。“好!如果你今天再喝三碗黄酒(大碗)这事就这么定了。”烂糊泥喝酒碰到了对手自然开心。老唐见事情有了眉目,端起酒碗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完一碗黄酒早已落肚,等三碗过后整个人直接趴在了桌子上,懒糊泥见状哈哈大笑,“这朋友值得交。”自那以后,三人成了好朋友,双方经常来往于建德兰溪。老唐外出调粮之事远不止这一件,有年梅城发大水,把粮食给淹了,水退后粮食拿来处理价格是相当的便宜,老唐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以很低的价格购买了大量的粮食,有黄豆、大米等分给大家,晒晒后当然能吃,那年关能吃上粮食酒不错了。还有战备粮是有年限的,时间一到就要处理,老唐有灵猫一般的嗅觉能及时捕捉到信息,其他大队的社员忍饥挨饿,下徐的社员不至于饿的难受,大家都说,有老唐当书记是下徐大队的福气。尽管那年代生活条件很差,但老唐还是会千方百计改善社员们的伙食,尤其是过年过节。下徐大队处在大山里,鱼是稀罕物,不要说吃就是看也难得看到,对于鱼的品种没有几个人叫的上,说实话生长在四散里的我到现在还分不清草鱼和青鱼有什么区别。过年时,老唐会联系上大洋的渔业队,至少每户人家能分上一条鱼打打牙祭,喜得大家是热泪盈眶。夏天,我们下徐是不种西瓜的,老唐像是会变魔术,每个夏天都会叫上拖拉机拉上几车回来分发。西瓜大小不一很难分,干脆一溜溜把西瓜排队编号,大家抽签,运气不好抽到小的也会一笑了之,没有人吵闹。没有条件 创造条件办初中六十年代初是我国人口出生的高峰期,小时候缺吃少穿的也没觉得什么,反正没饿死。等到读书了问题出来了,五年小学换了四个地方总算毕业了,初中没地方读了,那是75年。大洋公社的初中实在收不了每个大队这么多的学生,公社一句话:每个大队自己想办法!老唐这回真急了,头上冒汗,整个人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眼看里黄大队的初中开学了,杨村也开学了,下徐大队的初中八字还没一撇。要教师没教室,要老实没老师,怎么办?怎么办?!眼看人家大队已经上学一个月了,下徐大队的孩子们每天眼巴巴的来大队门口转转,有些是眼泪汪汪的,家长也一个劲地催,“老唐,我们下徐大队的初中办吗?”老唐望着大伙期盼的眼神心如刀绞,坚定地说:“办!解决办!”决心已下,马上动员,把下徐大队在严州中学初中毕业生全招上当老师,也不分好差了,总共就几个人。教室暂时就设在三层楼上,凳子由长土沙发代替,没有课桌乒乓球桌凑,挤就挤一下吧。最高兴的是同学们,不管条件多艰苦,能有书读比什么都强。老是挤在三层楼上也不是办法,没有课桌凳也不行,老唐就是老唐,在四个生产队的中心村庄头选了块地,垒土为墙建造了二个教室,木头由各生产队砍伐,橼木记得由西坞生产队出,星期六的下午我们全体初中生还去西坞背过橼木呢。教室造好了,地面大队不管了,由老师学生自己弄。于是我们学生抬黄泥土,老师拍地,经过一番整修,终于有了自己的新教室。新学期到了,新桌凳也做好了,大家那个高兴劲别提了。当年那批初中生后来走出大山的人有不少,有的成了企业家,有的成了专家,每当大家回想起当年学校的情景,大家不由得感慨万千,如果当年没有老唐,也许我们当时就留在了大山里挣工分,哪有今天的幸福生活。老唐踌躇满志计划着未来五年发展蓝图以图表的形式展示在大队部的墙上,在80年以前达到大型拖拉机几台、手扶拖拉机几台、三轮卡几台、插秧机几台----- 看得大家是热血沸腾,大家相信老唐,说出的话一定能做到。正当大家充满期待之时,公社来了通知,要求老唐马上交接,到大洋手工业社报到当头头 。老唐是一百个不愿意,下徐大队的社员也是一千个不情愿,但老唐身为党员得服从组织安排,73年去大洋上任。从73年上任伊始,老唐成了公社里的一员冲锋陷阵的猛将,哪里需要就往哪里调,哪里有困难就喊老唐上,老唐每次都能出色地完成任务。从手工业社到炸药厂,从筹建化工厂到筹建精制茶厂,后来又是大洋商业供销公司。老唐任劳任怨几十年了没在一个单位想过清福,一家企业走上正常了就是公社要调走老唐之时,反正老唐也习惯了,他常常调侃道:“我天生就是个劳碌命。”我上面讲的都是老唐在下徐大队当书记时所做的一些事,如果大家有兴趣,下回再给你们讲讲老唐在大洋乡镇企业的事。老唐从年轻时就有气管炎的老毛病,真不知这么多年是如何坚持下来的。86年从工作岗位上退了下来 ,回到了他曾经挥洒过汗水、施展过才华的四散里。由于老唐工作调动频繁没有一家固定的单位,又不是镇里的正式干部编制,到了最后连退休金也落实不了,这是老唐万万始料不及的。年纪大了,毛病又多,仅有的一点积蓄很快用完了,到后来甚至连治病的钱也在村卫生室(原来的赤脚医疗站)挂着账。平时的费用也靠两个外孙时不时的接济一点,老来的老唐性格变了,这回大家没有听到他“骂娘”,他只是想不通。老唐七十岁那年,劳累了一辈子的老唐终于撑不住倒下了,躺在病床上的老唐神智变得有些模糊,时常喃喃自语:“党把我忘了,党把我忘了!”1999年6月24日身体极度虚弱的老唐已不会开口说话,但一双眼睛圆睁着,冥冥之中似乎在期待着什么。这时村委来人喊老唐说镇里来电话叫老唐接一下,已经病入膏肓的老唐那还起得来,小外甥代外公接电话回来喜冲冲地大声告诉外公:“党没有把你忘记,政府没有把你忘记。镇里通知给你一次性补助一万八千元钱,马上可以去镇里办手续。”老唐听到了,终于听到了这迟来的福音,对老唐来说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更想听到党和政府对他这一辈子为人有个全面肯定的评价。老唐脸上有了一丝久违的微笑 ,嘴巴动了动,已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两行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接着永远闭上了双眼。老唐走了,老唐永远的走了!永远的离开了他曾经为之奋斗过大半辈子的故土,他再也看不到曾经是那么热爱的四散里的山山水水,再也看不到淳朴善良的四散里的人们。葬礼那天,两个巨大的花圈特别的引人注目,大洋工业办公室、大洋化工厂送来了迟到的问候。虽然有些晚,但总算人家没有忘记这位给大洋人们带来许许多多、实实在在好处的“挖井人”。“只要人家还记得我,这就已经够了。”这不正是老唐所期待的吗?老唐的坟墓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简单的连普通村民都不如,棺木连个砖坑也没有直接放到了泥土上 ,只有小溪里的石块垒成的坟面,没有墓碑。能让老唐欣慰的是四散里除了走路不便的几乎全来参加葬礼 ,外出打工的也都请了假赶回来送老唐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重情重义的四散里人的子孙后代永远不会忘记老唐的恩德,老唐在四散里人们的心里就是一座丰碑,一座永远不倒的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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