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恋人

　　（一） 　　躺在沙发上，欣赏着电视剧里暖男郭东升和小姨子沈莲的悲情表演。沈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坚持坐着轮椅来到了击剑馆，身穿洁白的击剑服。郭东升在沈莲的要求下带着沈莲到台上击剑，身穿击剑服与沈莲对战，只见沈莲用尽全力、拼命向前举起了手中的剑，头晕目眩间身体不适往后倾倒，平静地在击剑台上缓缓的倒下去.......伴随着清脆的叮当声，那是陪伴她一生的佩剑不甘心地坠落在击剑台上的声音，剑在地上弹起来、再落下去，发出沉闷的“嗡嗡”声，像是在跟沈莲告别：再见，我的主人！我会想你的！而沈莲的身躯在慢慢地坠落着，离台面很近，很近...... 　　同样身穿着洁白的击剑服的郭东升，猛地抛下手中的剑，口中呼唤着“沈莲”的名字，发疯的奔向前方，伸开双臂，跌跪在击剑台上，眼疾手快冲上前扶住了即将着地的沈莲，轻轻地抱在怀里。沈莲陷入到昏迷中，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郭东升悲痛欲绝抱着沈莲无声哭泣。看着她那惨白的脸庞，感受着生命从她的身上一点点的流失，她的身体一丝丝地由热变凉、变冰、转冷，心碎了一地，压抑着自己不敢出声哭泣，害怕惊醒渐渐离开他的爱人，把自己的脸挨着她那冰冷的脸庞，无声地呜咽悲啼，无奈地面对着生离死别的残酷现实，希望时针停止转动，让他的爱人再说一句话、再嗔怪地瞟他一眼，再展露一次甜蜜的笑脸，再陪他一天、一小时、一分钟，哪怕是短暂的一秒钟，多么珍贵的最后时刻！就这样，一对恋人亲密地拥抱着、依偎着，不在乎生死，只在乎我的世界你曾经来过! 　　人生就像是击剑，你进我退，你攻我守，有时候对手太强大，你就得后退数步，休养生息，等待时机成熟，愤起反击，以逸待劳，把对手击败，获得最后的胜利。如果只是一味地进攻、一个劲的向前冲，不顾及时机的适宜度，不注重体能的存储量，只知道盲目跟风，使出浑身的力量，横冲直撞，蒙头蛮干，不讲究作战技巧、见机行事，不懂得见好就收、以退为进，那只能输给对手，丢盔弃甲，溃败千里，最终俯首称臣，实乃一芥莽夫，一败涂地，贻笑大方了。你的人生也就彻底失败，绝无翻身的机会。记得最清楚的是沈莲数十年以来从击剑中悟出的一些人生道理：人活着很艰难很辛苦也很快乐！我认为只要努力的奋斗，就可以得到想要得到的事物；有困难你可以克服，有错误你可以改正，唯独一件事情让你很无奈，这就是生命的消逝，没有人愿意面对死亡，当死亡来临的时候却只有无条件的接受，生离死别是人们必须面对的最可怕最无可奈何的事情。 　　沈莲温柔，善良，体贴，无私，将姐姐的闺女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一直用自己大公无私的爱温暖和包容这对父女，她用自己的爱心将郭东升父女两个感化，最后却因为得了绝症而去世。 　　沈莲去世了。沈莲生前在身体日渐衰败的时候，预料到郭东升会因为她的离去而消沉痛苦、酗酒闹事、自暴自弃，从此一蹶不振、沉沦下去。在事先写好留给郭东升的信中，她表达了自己对郭东升父女的爱护和担心，告诉他们即使自己死后也要好好活下去，替自己把花养好，照顾好郭妍；并且要郭东升慢慢地忘记她，希望郭东升能够健康积极的生活下去，照顾好郭妍，重新找一个爱他的人，好好生活下去，不要让自己担心下去。她会陪着他们，看着他们幸福的生活。 　　击剑馆的两名男性站在台上击剑，郭东升站在台下向郭妍传输击剑理念：人生就像击剑一样，有时候会成功，有时候会失败，有时候会前进，有时候会后退，重要的是一定要坚持到最后。击剑就跟生存一样必须勇敢挑战困难，必须树立信心重新面对新的生活。郭东升和郭妍逐渐懂得了生命的真谛，学会了包容与理解，同时完成了一个作为女儿和父亲角色的蜕变，消除隔阂，成为一对相亲相爱的父女。 　　剧情的最后，郭东升给沈莲写了一封信，感谢沈莲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告诉她郭妍回去了复读学校读书，念书很是用功。沈父搬去和郭东升一起生活，一家人幸福的在一起，面馆生意也越来越好。郭东升告诉沈莲，自己已经能够好好生活下去，鼓足勇气面对明天。 　　我觉得这样的结局很不好，沈莲不应该就这样死去，说明这个电视剧的导演已经成功了，把我们每一个人都带到了电视剧的剧情里。这样的结局就算在现实生活中也不意外，只是善良的人们都希望看到圆满的大团圆结局。死者一去不复返，我们更应该像郭东升父女俩那样幸福勇敢的活下去，既是敬畏死者，也是对得起自己。电视剧结束了，郭东升父女俩开心的放飞风筝，郭妍故意把系着风筝的细线剪断，深情地看着随风而飘向高空的风筝，把对沈莲的思念和祝福送到遥不可及的地方。 　　自始至终，我的眼泪情不自禁无声地流淌，像是开了闸了水库，无法控制，伤感之情无以言表。我为沈莲得了绝症离世的不幸消息而震惊悲伤，我佩服她自幼体弱多病却坚强勇敢，懂事起就知道自己的的是慢性肾脏炎，最终将会死于尿毒症。这样令家人恐怖、亲人寒心，世人都无法接受的残酷事实，一个年轻美艳的花季少女却能够坦然接受，在仅有三十余年的短暂的生命里程中，她没有退却，没有气馁，用尽全身心的力量努力奋斗。她是一个弱女子，却爱上了击剑运动；她的身体状况限制了她的生活、爱情，不允许她参加剧烈的运动，她就费尽心血、竭尽所能，自己开了一家击剑馆，并且当上了馆长、教练；她的姐姐嫌弃贫困潦倒的姐夫，在生下郭妍后竟然狠心抛弃幼女，离婚后奔赴美国另嫁他人；美丽善良的她用自己的大爱温暖和包容着郭妍父女俩，对郭妍视如己出，以一个母亲的标准要求自己、爱护郭妍，不计得失、无私奉献，并且不可思议的爱上了贫困潦倒的丝姐夫；最终，一对真心相爱的恋人最终冲破重重障碍、尽释前嫌，沈莲披上了圣洁的婚纱，做了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却已经病入膏肓、时日不多了。弥留之际，沈莲淡定的最后一次给自己化了淡妆，美丽苍白的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她热爱击剑运动，不放心击剑馆，在郭东升的陪同下来到了击剑馆，这是她一生挚爱的事业，在这里每一个角落、每一缕尘埃、每一把剑身都渗透着她的心血，在这里了绽放着她绚烂的青春，耗尽她年轻的生命，她感谢击剑运动陪伴她精彩的一生。郭东升帮她换上了洁白的击剑服，她喜欢穿上击剑服的安全感，自从她了解到自己的病情加重，喜欢穿上厚厚的击剑服，只有在这个时刻她会没有压力、忘记烦恼。沈莲说自己想要再一次穿上击剑服装，随后站在击剑台上，举起了手中的剑，一下子倒在了击剑台上，就此离世。 　　一朵艳丽的女人花刚刚披上婚纱，来不及粲然开放，就在无情的病魔摧残折磨下无奈的凋落了。一对生死恋人就这样被迫分离，阴阳相隔。却由于沈莲的坚韧不屈、善解人意而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局，她虽然离开了人世，却以写信的方式陪伴爱人和亲人度过了失去她之后最痛苦的日子，鼓励他们在自己死后要勇敢地接受现实、努力过好今后的幸福生活，健康快乐的生活下去，让他忘记她，去找到自己的爱情。她会在天边陪伴着他们，直到永远。 　　（二） 　　我羡慕他们的爱情，我欣赏沈莲的坚强。我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外表的我很坚强，在人前强颜欢笑，潇洒自如，俨然一个彪悍的“女汉子”！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女儿熟睡的漫长的深夜，我的泪水会自然的流出眼眶，我疯狂地思念爱人，甚至痛恨爱人的意外离世。我整夜整夜的失眠，整夜整夜的哭泣，我不敢用纸巾擦拭自己的眼睛，害怕第二天女儿醒来发现我悲痛落泪时压抑的泪痕。只有泪如泉涌，任凭泪水去冲刷身心的伤痛，让肆意流淌的泪液带走我对爱人的思念和爱情，让满腔的悲愤化作无声的泪水诉说我对生活的不满，对坎坷的不屈！我不会投降，我没有退缩。我曾经抑郁过，我曾经愤怒过，我甚至冲女儿生气怒吼，冲单位的同事和陌生人癫狂的暴怒来发泄自己的恐惧和不安。我甚至在得到爱人意外离世的消息后就呆若木鸡、神思恍惚，在赶到医院太平间门口就瘫软在地，胸口发闷、血压升高。就这样我被送入了医院神经内科，瞒着年幼的女儿，接受了为期二十天的心理辅导、安神镇静治疗，在终于接受了爱人离世的事实后，强压悲痛和不舍，回老家安葬了爱人。我屏蔽了泪腺，展现出来的是淡漠的表情，坚强的外表，条理的思维，镇定的情绪。在爱人出殡的一段日子里，我没有流泪，我不敢去思索，我甚至不敢去瞻仰爱人的遗容，不敢去触摸爱人的遗物，一切都在亲戚朋友的热心打理下圆满结束了。看着爱人的棺木缓缓的被人们推下新挖的墓地，再也控制不住悲伤的我，再也顾不得面子，顾不得在场所有人同情、怜悯的眼神，"哇"的一声，一把抱住女儿，失声痛哭了起来，泪水哗哗的涌出眼眶，压抑了许久的悲痛一发而不可收拾，我失态了。 　　时间在我冷漠、抑郁下度过，那段日子里，我面无表情的应付着前来吊唁的亲戚朋友，接受着他们的劝阻、安慰。我的灵魂被我残忍的封闭在肉体以外的上空。无助的我享受这孤独的时光，像是个外人似得，看着朋友们同情、议论的情景，仿佛死了爱人的人不是我自己，而是与我无关的另外一个人。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冰冷的笑容，我微笑着坐在阴暗破旧的老家的木床上，含蓄的向前来祭奠的爱人的生前的同事们点头答谢，向我的朋友同事们简单地无声点头示意。他们看着平静的我，吃惊与我的坚强倔强，眼睛里的同情和怜悯的目光里掺杂着佩服和赞许的成分，沉默的气氛让人压抑，我的灵魂在屋子上方飘忽痛哭，而我的脸上却是极其淡淡的笑容，僵硬的笑脸让他们质疑，让他们内心里萌生出些许的敬意。他的生前好友结伴成群的上坟祭奠爱人后，脸上保留着明显的泪痕，擦干眼泪的他们派个代表转进家里来向我告别，让我节哀。我却凄凉的笑着说：老家条件简陋，让大家见笑了！他走了，我在完成他的遗愿，再难也必须把他的遗体带回来安葬，让他的灵魂得到安息！只是，没法招待大家，我代表爱人向你们表示感谢，感谢你们没有嫌弃他，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祭拜他！他在天堂里会很开心的。 　　我坚持着拖着疲惫的身躯，把他们送出了家门，看着他们走远，看着他们回头看着我的瞬间泪流满面的情形，我却微笑着向他们摆手致意！我的眼泪在哪里？我的若无其事让他们心痛。我仿佛看见我的灵魂微睁开红肿的眼睛吃惊的盯着我，爱人的灵魂也在高空俯视着没事人一样平淡镇定的我，眼中似乎流露出欣喜和赞赏。亲戚们忙活着，几个热心的朋友在床边坐着陪我，他们有意地避免触及伤心的话题，我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偶尔插一句嘴，淡定如我，坚韧如我，冰冷如我，绝望如我，我的心碎了一地，淡淡的忧伤，满满的失望，甜蜜的爱情，刻骨铭心的恨意，压抑着瘦弱的我，摧残着瘦弱的我！ 　　办完丧事的当天下午，我就带着年幼的女儿，跟对我放心不下的年迈的父母亲一起，回到了市里的家中，回到了充满回忆和伤感的家中。这是为我和爱人坚贞爱情的见证，是我和爱人艰苦奋斗的结晶，是我和爱人苦难岁月、相互帮衬、节衣缩食、努力打拼的爱巢！ 　　女儿在出殡时要求最后看一眼父亲的遗容，被我强硬的拒绝了。女儿，不是妈妈狠心，不是妈妈不想见爱人的最后一面，只是不想破坏你心目中慈父的光辉形象，不想让父亲的惨象打击女儿幼小的心灵，不能让女儿经受精神上的刺激！我是一名医生，我不忍看他的遗容，闭上眼睛可以想象出他那时窒息后的挣扎、痛苦，他的遗容肯定惨不忍睹，我害怕吓着年幼的女儿，害怕给女儿纯洁的记忆里留下恐怖的阴影。而我，为了健康，为了女儿的未来，为了年迈善良的父母，为了所有爱我的亲人朋友，我必须坚强的生活，过好每一天，让爱人放心，作女儿唯一的依靠、坚强的后盾，我甚至吝啬到舍不得流下一滴眼泪来显示自己的软弱无助，用大哭一场来倾诉对爱人的思念和爱慕，害怕我的悲伤脆弱会吓到女儿。 　　我更加吃惊的是，女儿比我坚强，她默默地陪着我，默默地为父亲焚香祈祷，默默地为父亲跪地焚烧纸钱，默默地送父亲上路，默默地安慰着我冰冷的心，默默地陪伴父亲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程。 　　当我终于控制不住悲伤，搂住女儿失声痛哭的时候，听见女儿那如我一样冷漠淡定的声音：妈妈，不要哭，我已经长大了，我会照顾你的！ 　　或许是女儿秉承了我的个性，在接到父亲去世的消息后，女儿平静地参加父亲的葬礼，直到葬礼结束后的这四年里，早熟的女儿没有在我面前流过一滴眼泪，爱人的事情成了家庭的雷区，谁也不会轻易触及。虽然母女俩也曾莫名的发火、争吵，然后大哭一顿来发泄心中的郁闷，把无法诉说的思念和忧伤埋在心底，但是擦干眼泪后，在女儿的一声“对不起”后破涕为笑，一切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就这样，思念着爱人，却又不敢提起，把他封杀在尘封的记忆最深处。坚强的女儿每天都在努力学习，她的心思我明白：要考上一所好的大学，以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也是对我的安慰和报答！可是女儿的成绩上升不明显，一直在中下等徘徊。我心里的痛苦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弱，反而越是压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脑子里的回忆越是顽固，越发的清晰。我一夜夜的失眠，一夜夜的睁着眼睛到天明，一夜夜的辗转反侧、心如明镜。女儿也一样倍受思念父亲的煎熬。 　　说服了固执的女儿，在高一的后半年给她找了个心理老师，开始了漫长的心理辅导过程。经过了十余次的心理辅导，女儿的状态明显好转。 　　皇天有眼，也许是老天爷害怕我失望吧！功夫不负有心人，女儿的学习成绩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高。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 　　（三） 　　每日里在人前潇洒自如、自信洒脱的女汉子，没人的时候只会偷偷地流泪。无法排遣的郁闷压倒了我，我住院了。以前我的身体状况不是太好，曾经得过风湿性关节炎，在爱人的精心呵护、悉心照料下症状减轻，但是还没有完全恢复。想起以前大夏天，我穿着棉衣棉裤一点也不觉得闷热的滑稽模样；想起住在单位的阴暗潮湿的平房的日子里，外面下大雨、狂风四起的时刻我盖着厚厚的棉被躲在蚊帐里浑身关节肌肉疼痛、瑟瑟发抖的可怜情景；想起爱人筹钱不足、赌气贷款买了新房，第一天拿到新房钥匙，夫妻俩激动地来到新居（因为害怕一层潮湿，我们选的五楼，是顶层），享受着充足的阳光照耀，屋子里充满了阳光的味道。我的身体在搬入新居后逐渐的恢复健康，能够适应冬暖夏凉的季节变化，虽然我的衣着还是比平常人厚一点，我的关节还会不时的发僵、隐痛。住院检查的结果是令人欣喜的，我的旧疾没有因为爱人的离去，我无休止的生气抑郁而复发，就是莫名的低烧，那是我长时间的精神抑郁悲伤的后遗症，医生奉劝我，要住院输些调节免疫力的新药，要学会自我控制情绪，自我调整心态，不能活在回忆里，要勇敢的走出过去，打开心扉，让阳光冲散内心的阴霾。 　　谢过同学和主治医师，我经历了半个月孤单的医院生涯，在病友们的帮助下，看着病友们奇怪的眼神，就是没有勇气告诉他们爱人去世的真相，谎称爱人出差不在家，无法照顾我。我知道，是时候该走出阴影，迎接新生活了，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是会莫名的涌起淡淡的忧伤，为什么爱人的影子会不时的出现在我的脑海，梦寐似得折磨我、纠缠我，让我生不如死、度日如年！只是，我知道，我还没有准备好，虽然偶尔记录着自己的心路，但那只是变相的和爱人无奈的交流，我不敢面对现实的残酷，下意识中没有接受爱人死去的事实，天真地以为爱人只是出差去了，会在某一个云淡风轻的日子里，就像那次我昏迷前的幻觉，驾着祥云，微笑着来接我走，去到遥远的天边，仅仅住着我们两个人，我们会回到从前那甜蜜幸福的日子里，继续我们的爱情！ 　　为了排遣无聊的时间，为了不再面对满屋子的回忆，我强打精神，用爱人的赔偿金精心装修了另一处新房，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我可以在劳累的时候躲进新房，没有女儿的狎昵，没有母亲的唠叨，卸下伪装的笑脸，剥下僵硬的面膜，尽情地泪流；站在十五层楼房的阳台上，对着广袤的天空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把胸中的郁闷排泄出去。不高兴了我可以不吃不喝蒙头一觉睡到天亮，不开心时我可以任鼻涕流满胸前，任眼泪像瀑布般的飞流直下三千尺，任屋子里满地是我的擤鼻子纸屑，任凭眼泪把被单浸透，装饰一新的新房里充满了绝望的气息。在新居里，我开始了写作生涯，经同学引见加入了江山文学网，结识了许多热心的文人墨客，找到了自己心灵的归宿。在无边的天空中飘荡的灵魂，回归肉体，灵肉结合，我恢复了自信，找到了自我。我的作品里充满了悔恨和忧伤，我肆意挥霍着自己的情感，把对爱人的思念和情意倾注在文字里，用自己笨拙的笔墨来探触内心身深处的纠结和郁闷。我渴望新的爱情，我希望重获新生，我想过重新开始一段恋情，想过给女儿一个完整温暖的家庭，但是现实残酷地打破了我的梦想，经历了失败的二次爱情的我再次地作茧自缚，把自己封闭在新家，沉湎在对过去的回忆里，不知道该如何走出过去，不知道该咋样评价爱人的生死，不知道怎样去界定和爱人的关系！毕竟阴阳相隔，你我已无缘再见。我的爱人，如何能够正视你的离去，正视你我的爱情，开心的走出你我的回忆，坦然面对你我的曾经，大胆地对女儿说出你的故事，告诉她你和我永远的爱情！！！！ 　　（四） 　　在这四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我无数次的哭泣，无数次的回忆，无数次的伤感。在无尽的纠结和矛盾的困惑里，爱人四周年的忌日来到了。迷茫的我出差归来，竟然把这么重要的日子给抛到脑后。几个热心的朋友、知己请我吃饭，说是为我接风洗尘，并没有点破他们的用意。无聊的我竟然懵懂地入了席，压制着见到亲人的感觉，心里好苦好难过，他们也都是爱人的铁哥们！看见他们诚挚的笑脸，想起以前和爱人在一起觥筹交错、嬉戏斗嘴的欢乐场景，我的心中充满了忧伤。苦闷的我不想破坏大家的兴致，脸上露着勉强的微笑，极不自然的端起杯中酒，猛烈地灌入口中！辛辣的二十年的纯粮食汾酒热辣辣地经过喉腔、咽腔、食道、喷门，流入了胃里，在胃肠道翻滚着、灼热感刺激着我，我的脸庞红润了起来，心跳加快，莫名地兴奋了起来。醉话连篇，舌头打着结，跟他们说笑着、打闹着，所有的烦恼在酒精的作用下飘离我心，在我的头顶徘徊，它们会趁我清醒一些的时候会猛地撞击一下我那破损的心灵，让我的心抽搐一下，颤抖一下！ 　　自我封闭的我难得和知己们欢聚，有意放纵自己一回，给自己心灵放个假，痛快地醉一回，体味一下酒醉的滋味。抱着这样的心理，我尽情的大口喝酒，小口吃肉，漫无目的的胡侃闲撇，真的把自己灌醉了！ 　　同学们担心喝醉酒的我回不了家，就扶着我进了电梯，把我送到了门口。神智清醒的我头晕乎乎的，酒喝多了并没有喝傻，心里不糊涂，但也确实一反常态地热情，竟然在深夜十一点多，把同学们让进了家里。他们坐在沙发上聊天，欣赏着我的新居，言语中的钦佩和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醉酒的我倒在沙发上傻笑着，招呼着，看着眼前既是同学、朋友，又是铁哥们那熟悉的面孔，看着他们热心的给我倒蜂蜜水、盖上被子，那笨拙的动作、真挚的情感，我的眼泪再次流出眼眶。口中含混不清地呢喃着爱人的名字，谁说酒精能够解千愁，为什么我的心里会涌起更多的哀愁!其实，我不是喝酒多了才醉，我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个男同学蹙着眉头，看着我痛苦自责的表情，突然冲我发火了：四年了，你的老公他离开你整整四年了！你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不要一味地沉迷在过去的回忆里。我们很佩服你在他出殡时候的镇定平静，最残忍、最痛苦的时候你顽强的走过来，你可以坦然地为他操持葬礼，安排我们处理他的后事，那时多么的让人们尊敬、让亲人们放心。为什么会在事情过去许久的今天，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不停地自责、不停地悲伤，一个人面对所有的困难，也不再联系我们，不跟我们聚餐，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小小的圆圈里，在人前虚伪的装作女强人，在我们面前肆无忌惮的大声说笑，酒一沾唇就开始醉态萌生，三杯酒下肚就开始放荡形骸、胡言乱语，诉说你的悲伤，揭开自己的伤疤，把自己伤的鲜血淋漓、痛不欲生！其实我们了解你内心的无奈和脆弱，只是我们都束手无策！看着你一个人孤单地回到家里，孤独的独居一室，知道你肯定会默默地悲伤掉眼泪，想象着你在默默地舔着滴血的伤口！我们很想为你解忧，很想为你分担，你为什么就不能表露出真实的自己，把女性的软弱、女人的小鸟依人的一面展现在我们的面前，让弟兄们来陪着你、帮衬着你度过这难熬的日子！ 　　我被他的斥责惊呆了，委屈地哇的哭出声来，趴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伤痛，身体不自觉的颤抖着。一个要好的女同学搂着我的肩膀，低声地安慰着我。别的同学赶紧把他拉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责怪他的唐突。这是我最好的同学、朋友，是我的初中同学，当时的“四人帮”就是三个男生再加上一个“假男子”——我，是我和爱人结婚后对我俩照顾最多的大哥哥。他跟生前的爱人一见如故，相处得很投缘，尽然到了称兄道弟的程度，经常把我这个老同学晾在一边，不跟我亲近了，只是跟爱人的关系日渐亲密。他们经常把酒言欢、促膝长谈，在一起吃饭，在一个床上休息。爱人出事的前一天晚上，他曾经想要叫爱人去他家里喝酒聚餐，被我接到电话后以爱人睡熟了为理由推脱而泡汤。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爱人在单位意外离去。爱人的去世成了他们的一块心病，他悔恨了好久。他们为我东奔西走，帮忙操心，为我减轻了许多的负担，为我分担了许多的麻烦。其实，爱人的意外离开对他们的打击也很大，他们在一起聚会的次数减少了，当然也许是因为我经常缺席的原因吧。 　　不顾同学们吃惊地盯着他看，接着说道：今夜咱俩接着聊，有这么多的哥们在场作证，借着酒劲，我也豁出去了，狠狠地伤你一回，把你的伤口彻底撕裂，把你的幻想残酷击碎，让你痛痛快快的发泄一番，让你在我们面前畅快淋漓地哭一次，也让你知道你的痛苦逃避让我们这伙弟兄们有多么的担心和不安！ 　　唠唠叨叨间，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争着谈论爱人的好歹，叙述意外的详情，听他们讲到了许多故事，甚至提到了三兄弟跑到太平间想见爱人的最后一面，多次协商未果；意外发生后亲朋好友们四下奔走、私底下商量着怎么样帮助我度过难关的点滴。我则是疯狂地哭诉着对爱人的思念和愧疚，恨自己为什么出事的当天没有把爱人强留在家中陪我，为什么没有女人的娇羞，为什么不能吸引爱人忘记工作，只是围着我转、围着这个家转！为什么？为什么？我的酒劲上来了，迷迷糊糊的把他们当做了爱人到来了，竟然糊里糊涂、声嘶力竭的对着他们喊着爱人的名字，问他为什么这么久才来看我？为什么这次出差这么久，让我在孤独思念的煎熬中惨淡度日！ 　　失态的我抓住了同学的手不放，害怕爱人会再次离我而去。他们看出我的醉意很浓，不再说话了。屋里静了下来。恍惚中女同学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嘴里胡乱哼着，应付着我的叫喊，不置可否的态度让烦躁的我安静了下来，慢慢地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把我抱上了床，给我盖好被子。隐约听见耳边似乎有人声：对不起！我不该胡言乱语，让你难过了！可是我实在没有好办法能帮助你走出困境，所有一切都是有意为之！希望你睡一觉醒来，会打破对你老公的美梦，忘记他所带给你的痛苦，放弃心中的愧疚和不舍，好好生活！ 　　我不安地翻身睡去，完全忘记了刚才自己的失态和疯癫。他叹了口气，走出卧室。睡的及不踏实的我似乎听见他打着火，点燃一支烟，很狠狠地吸了几口，朦胧中微睁双眼看见一闪一闪的火星在闪动。他呆了一会，狠狠地把烟头摁灭到烟灰缸里。再后来，是同学们压低声音说话的声音和拖桌子摆椅子的声音。然后，是他们玩扑克“爬山”的声音。同学们不放心喝醉酒的我，竟然通宵玩起了扑克，陪伴着半睡半醒的我。寂静的屋子里洋溢着少有的和谐、欢乐。 　　半夜，一阵口干舌燥的不适，我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头痛欲裂，梦里的情景已经记不清楚了。客厅里的同学们玩的累了，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听见我起床的声音，他们从瞌睡中惊醒，看着安然无恙的我，才跟我告别，匆匆结伴离开了。 　　依稀间记起送我回家的同学们，记起我们的争执和吵闹。在仔细回忆着四年来的日日夜夜，睡梦中很少梦到爱人的身影。突然明白爱人当真是离开了，他确实走远了，吝啬到进入我梦中的机会都少的可怜，除非在清明节、中元节的前夜，偶尔梦到过几次，却依旧西装革履、笑容满面，记忆中的爱人还保持着生前生前潇洒的模样。 　　送走了同学们，我简单洗漱后脱衣躺下，睡意全无。躺在床上，看看时针指向了凌晨四点。我强撑着起床，披了件睡衣里面全裸着走进卫生间，看着镜子里消瘦的脸庞，突然担心起自己的身材，没有爱人的日子里，自己每天只顾生气、发火，不管饮食和睡眠的质量，肆意摧残自己的身心，是否已经不成个样子了？脱掉睡衣，静下心来欣赏着自己玲珑的身躯，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肚腩平坦结实，好美！突然想起酒醉时朋友的劝阻，心里好像开朗起来，打开喷洒开始沐浴，默默地接受着淋浴器里水流的缓缓温柔地冲击，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就这样任水流一直冲洗着自己，赶跑内心的阴霾，把心中的悲痛彻底洗涤干净，恢复阳光自信的自我。 　　二十年老白汾的度数不高，口感很绵，但是后劲很猛，不胜酒力的我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了床，头昏沉沉的，走在去单位的路上，看着天空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了。心里突然空荡荡的，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重大的事情。签到后请假回了家中，浑浑噩噩中在床上赖了一天，下午坐公交车回到家，依旧头脑不清楚，心情苦闷、沉重，全身乏力。伪装起自己的笑脸，回到家中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女儿没有点破我的狼狈，只是亲热地拥抱了我。晚上疲累的我躺在沙发上，欣赏着暖男郭东升的爱情纠葛，流了一晚上的辛酸泪。母亲老了，不注意我的表情变化。女儿上自习了。我再次沉浸在自己的心灵与灵魂的对话里，心似乎没有以往的痛楚了，朦朦胧胧的我没有记起：4月17日，是爱人的忌日！ 　　（五） 　　直到第三天，是个周末的早上，我从睡梦中惊醒，回忆着梦中的情节，似乎梦中爱人和女儿在家里忙活着打理家务，然后在驾车全家自驾游。梦境中的爱人笑容璀璨，跟生前的神情、气质一模一样的，没有任何的改变。曾记得以前的梦境中，清醒如我一般疯狂，我总会对笑着忙活的爱人说一句话：你不是已经去世了，怎么又来家找我了？往往都是我的话音未落，爱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后悔的我在梦中彷徨、迷惘。原本很少在梦中看清爱人的模样，这次的梦境很清晰，很温馨，反复真的。女儿很开心的缠着父亲，在他身边磨蹭着、嬉笑着，我则是默默地看着陌生的爱人，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心里很不踏实的样子。后来就出现了爱人开车带着我们出去游玩，阳光明媚，温暖我心，似乎真的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曾经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的小日子！梦境里的美好时光像镜头一闪而过，回家后，爱人殷勤地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给我递到面前，我却呆住了，癔症的瞬间，一杯牛奶洒了一地，叭的一声，杯碎了，牛奶没有了，地面上白花花的一片，香气怡人，惊呆了的我，看着爱人似乎很不开心，转身就飘然离去了。 　　剩下了孤独的我留在原地愣怔，或许是没有喝到牛奶的原因，或许是亦幻亦真的梦中人把我唤醒，一阵揪心的隐痛袭上心头：爱人怪我了，怪我竟然忘记的他的忌日！他端给我的一杯牛奶，是想提醒我吗？可是为何又不让我喝到，一句话也不说，就怆然的离去。昨天是4月17日，每年的今天我都会为他写一篇祭文，以告慰死者的灵魂，表达我们母女俩的思念之情。那晚在家里，同学们曾经让我掐指算算，爱人离去多久了，并直接告诉我整整四年了。而一直在沉沦、悔恨中哭泣的傻女人竟然还是不能记起，让前来看望的爱人生气的拂袖而去！ 　　一个激灵，懒散的我从被窝中爬起，酒醒了，脑子也清醒过来，竟然懵懂的度过了两天时间。简单梳妆打扮，淡淡的涂粉红的抹唇彩，对着镜子里清瘦的自己微笑一下，捏捏颧骨显露的脸颊，告诉自己，收起无精打采的旧貌，恢复神采奕奕的新颜，以饱满的志气迎接早晨蓬勃的朝阳，不能让死者在天堂里为我担心，为我不安！打扮停当，习惯的坐在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回想着沈莲的坚强，郭东升的缠绵，再次忆起和爱人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突然醒悟了！爱人的离去已经成了无法挽回的事实，从四年前的晴天霹雳起，冥冥之中夫妻缘分已尽，这是我们的宿命里无法掌控的定数。人们总在尝试着把不可能的事情呼唤回转，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我们皆凡人，又怎么能够唤回爱人的灵魂。苦苦等待，苦苦思念，凄苦的夜里，彷徨的晨曦，多少个日夜，多少次呼唤，多少个彻夜难眠，多少次死去活来！现在想想，这只是自己在自欺欺人罢了，明知一切皆成为过眼云烟，美好的时光只能储存在脑海里，妥妥的安置在心灵之一隅，一切都已变成美好的回忆。曾经多少次幻想着与你相约在梦中，你却吝啬地不肯入我的梦境！却总是在不经意间，在我痛苦不堪、灵魂出窍、心智不清的片刻，醒来记忆恍惚的瞬间，从遥远的天际飘入我的梦里，来看看我就走，一句话也不留下，不留下一丝痕迹，在我恢复神智之前，在我想要拉住你的衣角，挽留你，想要跟着你去向远方的时候，消失在天边，化作一朵飘逸的白云，远远地俯视着我，一直陪伴我，直到天荒地老！ 　　（六） 　　一个朋友的电话打了进来，原来是过来给我送书。他帮助我找了两本关于煤矿工人现况描写的杂志，我正在创作一部小说，其中涉及到煤矿工人的生活细节。我打开门把他让了进来。看到我一扫往日疲惫的神态，清新的淡淡装扮，素妆红唇，轻施粉黛，眉目间的激情暴露出我的好心情。朋友兴致勃勃地说起田野里的油菜花开的正旺，问我有没有兴趣去溜一圈，春游踏青，欣赏阳春三月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带我去观赏城边郊区的田间那一大片金灿灿的油菜花。去看油菜花的时候，天气正好，淡淡的阳光暖暖地透过云层照射下来，到处充满着春天的气息。 　　驱车到达郊区地界，绕着盘旋的环山公路，远远地看到了车窗外一大片的金黄，漫过田间地头，一丘一垄，周围有一些农民在春耕、播种，偌大的田野里就这一大片金黄色彩清新，美得简直不成体统。停下车来，漫步在田埂上，我简直被眼前的成片的金黄所倾倒了，这是怎样的一种美丽和妖娆呵，黄的耀眼夺目，在阳光下泛着起伏的色彩，气势壮观，大有辽阔和灿烂的美。 　　这个春天，好象所有的美丽都被这漫漫的油菜花给掩盖了。这些花朵单一的时候是薄弱的，微不足道的，甚至毫不起眼，在田野里那么稀疏，那么弱不经风，仿佛风一吹就要散架似的，可是当它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却是那么的波澜壮阔，丝毫不被其他绚丽的色彩给压下去，相反的却是如此惊心动魄，掠夺了我们的眼眸和灵魂。真是喜欢这样的花朵，在暖阳下起劲地舞蹈，成片成片地挤在一起，开的热烈缤纷，肆无忌惮，一下子就把我们的热情给点燃。那些稀稀疏疏的蜜蜂和蝴蝶仿佛在互相追赶，在花丛里不停地飞来飞去，点缀着花海的灵动和绚烂。一阵风吹过来，油菜花的清香钻入我们的心扉，抵达我们的内心深处，轻轻一闻，那气息便沾满了春天的温暖，溢满了身心。调皮的我玩心大起，竟然迈着轻盈的步子钻进了油菜花丛中，小心翼翼地踏着田间突出的垄道走到花丛深处，去近距离地欣赏这唯美的花儿，看着蝴蝶和蜜蜂竞相起舞，蹲下来尽情的任自己融入这漫漫花海之间。 　　朋友在一旁用手机抢拍着我和花儿嬉戏的镜头，不想打扰我的宁静。我想这个世界上无论哪一种花，此刻在油菜花开的时候都会逊色的，因为这样的花朵具有那么浓厚的凝聚力，像一颗颗素朴的心紧密地团结在一起，相依相偎，挨挨挤挤的，不浓妆艳抹，不去刻意地和其他花朵争艳，只是旁若无人地开在田间地头，任凭风吹雨打，静候季节变化。 　　我立起身，收摄激动的心神，努力的看向花田的边际，仿佛看见爱人的身影出现在田边的花丛中，高兴地注视着欣喜的女人，放心的转身飘然离去。我的心中轻松了起来，仿佛自己化为万花丛中的一朵，那么的朴素、最不起眼的一朵。放眼望去，满目尽是，开的漫山遍野，无边无际，那些花黄的如此有声有色，那些叶子，绿的流翠，青的素雅，恰倒好处地衬托出了油菜花的灿烂，黄绿相映，盈然而立！也许这样的花朵就是尘世里那些默默无闻的人们，它们开的并不张扬，也不起眼，不骄傲，不做作，朴素地生长，不计较别人的目光，特立独行地生活。我愿意做一朵美丽和淡然的油菜花，摆脱世人世俗的目光，融入尘世无尽的繁华，不管花期多么的短暂，只要尽情的绽放，带给世间绚烂的色彩，用自己平凡的花朵装扮着这个季节的美丽和多情。站在黄绿相间的花海里，我的心事轻易地就被洗涤的干净纯粹，仿佛回归到了最原始的时光，那些美好的往事，那些淳朴的乡间生活，就这样如风一般地扑面而来。 　　朋友在田埂边上坐了下来，招手叫我过去，我恋恋不舍的走出花海，来到了朋友身边，蹲在了田间地头。心很静很静，爱人的影子在脑海里日渐清晰，那么的亲切、自然，心里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苦痛伤感。回忆起生前三口之家，骑着自行车徜徉穿越在春天的田野里，夏季的花海里，秋天的山岗上，冬季白雪皑皑的山顶，尽然忍不住浅笑一下，眼中洋溢着温柔和甜蜜，我沉浸在对往事的美好回忆里，忽略了身边关注我的朋友。他只是静静地陪伴着我，心里应该在偷偷笑我吧，他那天晚上曾经恼火地说我的智商停留在十六、七岁的水平，情商停滞在结婚时的单纯幼稚阶段。他明白：我开始试着放下过往，走进大自然，接受时光的洗礼了。 　　（七） 　　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结，每个人的脑海里都做着一个梦，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会有那么一个人，他驻扎在你的心中、你的梦里。他参与了你的过去，带给你无尽的幸福和甜蜜，但是无情的岁月过早的把他带走了，他无法陪伴你到天长地久，却会永远活在你的心里。在未来的日子里，不管是风和日丽的春暖花开，还是银装素裹的冬雪飘零，他都会在不远的地方默默地陪伴你，默默地祝福你！ 　　沈莲走了，在郭东升酗酒沉沦、自暴自弃的时刻，她的信带给了郭东升无尽的希望和呵护！他们的爱情存在于天地之间，令人为之动容，他们是一对生死恋人。 　　爱人走了，事故的突兀发生，给我留下的只有无法惊醒的噩梦、负荷超重的责任。我曾经迷茫过、痛苦过，经历了生离死别的无奈，习惯了彻夜难眠的孤独，瘦弱的肩膀承担起赡养女儿的重任，伪装的笑颜安慰着父母的担忧，女汉子的形象让我变得冷艳孤傲，肆无忌惮的狂傲掩饰着内心的脆弱。我假装无所谓，害怕同事们、朋友们同情、怜悯的眼神，原本平和淡泊的我把自己包装的素衣冷颜，像一只受惊的小刺猬，时刻准备着、防御着，莫名其妙地发脾气，经常跟别人争执，心好痛、好累。如今，我貌似坚强的外衣在朋友们的关心和理解下逐渐的瓦解、崩溃，剥离了伪装的我好像回到了原始森林，回归本我的女人赤身裸体的奔跑在树丛中、花海里，让树叶和鲜花掩盖我那忧伤孤寂的灵魂，宅一整片森林包裹我那羞涩的身体，我在纠结中成长，在矛盾中省悟，在爱恨缠绵中安慰自己，只为了找回曾经的自我。 　　沈莲和郭东升的情感纠葛，让我顿悟到爱的真谛！大爱无疆，勿在失落痛苦中迷失自我。真挚的爱情没有时空的阻隔，没有阴阳的区分，人的生命可以终结，但生死恋人的爱情永存！我的爱人，人生如击剑，世界就是击剑台，你倒下了，我必须坚持到最后，必须勇敢挑战困难，必须面对新的生活！你已经离开整整四载，我却依然无法摆脱对你的思念。你和我阴阳相隔，无缘相见相依偎，可是你和我的心息息相连！天空中群星闪烁，或许最亮的那一颗，正是爱人在欣赏着自信阳光的我！ 　　嗦嗦，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后，以自己的一首习作来作为本文的结尾，目的是警醒自己，不要一味地沉迷在悲痛的回忆中，忘记忧伤，回忆美好，甩下包袱，去追逐灿烂美好的明天。 　　赋诗一首; 　　生死恋人 　　 　　辗转反侧难入睡，想念你，眯眼小憩 　　气息飘逸意难忘，思恋你，梦境相遇 　　女儿呼喊盼父爱，亲近你，父女团聚 　　手捧鲜奶情满杯，爱怜你，心碎一地 　　笑颜如花奶茶香，亲吻你，背影依稀 　　生离死别月儿明，仰慕你，浮华迷离 　　流星划过夜空暗，别离你，不言而喻 　　人生旅途坎坷多，缺失你，生者努力 　　来生携手莫牵挂，怜惜你，死者安息 　　三生石上刻痕迹，倾心你，相偎相依 　　回眸一笑百媚生，迷恋你，柔情蜜意 　　生死恋人心相通，眷顾你，感天动地 　　 　　 　　谨以此文献给逝去的爱人四周年忌日 　　——初稿于2015年4月19日，完稿于2015年4月29日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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