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花飞

　　紫金花飞 　　 　　素手纤纤 　　 　　紫金花，在秋风中飘零。我站在纷飞、飘零的紫金花中，追寻永远也忘却不了的、凄美飘忽的影子。 　　 　　我拥有紫金花的绚丽，却不能拥有紫金花的温柔。在秋风吹来的某一个瞬间，紫金花永远地飘散。当我们再次回首的时候，她已飘零天国，留给我一生的哀痛。 　　 　　天涯彼岸，彼岸天涯。紫金花儿开，紫金花儿红，紫金花儿飞…… 　　 　　我和紫金的故事奇缘于紫金花飞时节。那一天早晨，从梦中醒来，我从网络上读到一位贫穷的农家姑娘紫金考上北京大学的故事。紫金挺过寒冷的冬天，穿过迷离的春天，从炎夏走向初秋的时候，把积攒的美丽怦然释放，向生命高歌致意：大山飞出了金凤凰。 　　 　　紫金的故事深深地打动了我。在一个细雨夹着紫金花飞的日子，复读一年考入北大的我怀揣着从做生意的老爸那里要来的400元钱，准备去捐献给她。 　　 　　村子不大，四周有竹，不密。一条窄窄的石板路横贯而过，零星的农家撒落在石板路的两旁。石板路的尽头就是紫金姑娘的家。 　　 　　为我带路的小朋友乐呵呵地告诉我，这几天他们那儿像过年一样热闹。我们走进一间低矮的木瓦房，这便是紫金姑娘家的住房，遗憾的是紫金不在家。为我沏茶的紫金姑娘的爸爸对我说，紫金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但紫金从小就很懂事，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因为成绩优异，高中不仅没交过一分钱的学费，连生活费都由学校包了。 　　 　　我扫视着简陋的屋内：两张睡觉的木床；几条黑乎乎的电线任意牵连着的灯泡；内屋除墙壁上贴满紫金姑娘的奖状外，再没有上眼的东西。但屋外的紫金花却异常的鲜艳，仿佛一个个活波可爱的姑娘的笑脸在微风中荡漾，自信而欢快。 　　 　　于是我想，紫金姑娘何不像眼前的紫金花一样，虽然根基贫薄，枝杆枯瘦，但坚强乐观，在风雨中欢笑，在阳光下灿烂…… 　　 　　在北京大学的日子里，我与紫金不是同一个学院，所以碰面机会并不多。尽管我多想与她一起，走过秋去春来。但岁月总是牵着她的衣角离去。唯有大三秋天的某个周末，我邀了几个同学去北戴河游玩时与她有一次接触。 　　 　　北戴河略带鱼腥味的海风吹拂在脸上，让我感觉到一种薰暖的恍惚。当我弯腰去捡一块斑斓的螺贝时，发现身后突然立着一双美丽的长腿——想不到紫金也与同学来北戴河了。 　　 　　“我给你表演一个魔术吧。”见着紫金我有点激动和心跳，于是打破了沉默。我摊开空空如也的双手，手指错换间，手心里突然冒出了一朵野花。紫金惊奇地“咦”了一声。我得意地说：“我还可以把一朵变成两朵呢。”我故弄玄虚，两只手臂不断交叉，这时呼啦一下，另一朵野花却从衣袖里掉了出来。 　　 　　“穿帮了吧？”紫金灿灿地笑，好美好美。 　　 　　我俩坐在礁石上攀谈起来。我和她的眼睛此起彼伏地眯起来。我的心跳不禁有些加速。或许，我两对彼此的情感心照不宣？我俩海阔天空，天空海阔，如同并茎的两朵紫金，在风中若即若离地摇曳，飘飞……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到了决定毕业去向的时候了。是回家乡南方发展还是走保研之路？我想问问紫金，征求她的意见。 　　 　　我拨通了紫金的手机。一听到她甜美的声音，我顿时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表达。这时室友爱卫回来了，我便匆匆地对紫金说：“我们晚上七点图书馆外面的不见不散咖啡厅见面谈谈，好吗?”“可以可以。”紫金似乎也很高兴。 　　 　　我匆忙挂了电话，室友爱卫诡秘地注视着我。我连忙解释道，你别乱想哦，待会儿我去“不见不散咖啡厅”见一个老同学。 　　 　　初夏的夜晚，北京似乎还有些冷。今晚仿佛显得异常的清冷，望着咖啡厅外穿梭的人群，我的心感到更冷。我一直等紫金到11点半，但她终究没有来。我给她打电话，电话也处于关机状态。望着寂静的夜晚，我突然想哭。我发觉我和紫金只不过站在一块厚厚的冰上，一当冰块融化，我们便各自消失在汪洋大海之中。 　　 　　很多事一旦想清楚便很容易处理了。我立刻去学院填报了保研申请表。在弥漫着离别情绪的校园里，我也始终没有见着她的身影。 　　 　　在准备离开大学校园的时候，才知道紫金是去非洲孔子学院当志愿者做老师。紫金离开学校的那天上午，很多人都去火车站送她。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图书馆翻译一篇英文爱情诗，便立刻丢掉书本打的士奔火车站而去。一路上我感觉悲从心来。那一刻，我突然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深爱紫金。我心里想，不管我和紫金的关系如何，我都要去见她最后一眼，哪怕今后相隔天涯。 　　 　　我到了火车站，买了站台票后冲进站台，但火车已经启动。我站在站台上的人群后面，无力地撑着墙壁，我看见紫金站在车厢相接处一边向大家挥手话别，一边在张望期待着什么。隔着很多人的目光，她似乎突然发现了我，眼角分明突然闪出一行泪水，只给我留下一个美丽的倩影…… 　　 　　青春的光阴，仿佛紫金花飞，不停的飞落。转眼我被保送到南方的某所大学读硕士已快一年了。一天早晨，我看到校园里四处飘散的紫金花，心头便缠绕起浮云旧事对紫金的怀念。这时，我的手机响起，大学室友爱卫从北京打电话来说紫金在北京住院了。她很想念我，希望我能去看看她。 　　 　　我立马乘飞机从南方飞到北京。在北京地坛医院，当我看到蜷缩在病床上枯瘦如柴的紫金姑娘时，我的眼泪一下掉下来了。我急忙把从南方带来的紫金花插在窗前的花瓶里。紫金立刻把头伸向花蕾，贪婪地闻着，不断地说：“谢谢你，阿莱。” 　　 　　其他人见状都出去，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紫金看着我，愧疚地说：“阿莱，真对不起，我对你撒谎。你一定还记得毕业前的那个晚上你约我去图书馆不见不散咖啡厅见面那件事吗？” 　　 　　我点点头，我当然记得那个令人伤心的夜晚。 　　 　　“其实你一走进咖啡厅我就看见你了，是我躲起来了……我不敢见你……我不忍心见你……”紫金呜咽着继续说道： 　　 　　“我不想连累你，因为当天下午我从医院确知我患了不治之症……我妈妈就是患这病离开我们的……我怕你以后伤心……”紫金有气无力地说着，颗颗泪珠在她美丽苍白的脸上滚落。 　　 　　听着紫金喃喃的话语，我的心如刀绞。泪水已溢满我的眼眶。紫金的老爸叫我到病房外面伤心地告诉我说，紫金已经不行了，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死神就在这几天降临，她在昏迷的时候常常喊着你的名字，所以我们才背着她通知你来的…… 　　 　　望着紫金那如花的脸，望着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想着她即将逝去的生命，我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锥心的疼痛： 　　 　　生活，你为什么这样严酷？苍天，你为什么对紫金这样不公平？ 　　 　　“过去种种，似水无痕，见着你，我已无憾，”紫金自语道： 　　 　　风吹紫荆树，色与春庭暮。 　　 　　花落辞故枝，风回返无处。 　　 　　骨肉恩书重，漂泊难相遇。 　　 　　犹有泪成河，经天复东注。 　　 　　忽然，我看到紫金苍白的脸上虚汗直淌。紫金冲着我说：“……阿莱，我觉得天昏地暗，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对不起啦，我没力气了……我坚持不住了，原谅我阿莱……”紫金话没说完，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窗外没有风，整个世界仿佛万籁俱寂。我的几乎所有的欢乐随着紫金花飞飞走了……我只觉得浑身无力，摊坐在病床旁。我不知道天空是否飘着紫金花，是不是下起瓢泼大雨……我只感觉我的脸和全身都湿透了…… 　　 　　紫金啊紫金，你是我心中永远的伤，也是我心中最美的痛……多想与你一起，走过秋去春来，走到海枯石烂，但你终究永远离我而去。 　　 　　揉碎紫金粉满地，玉山倾倒再难扶。我微笑着放手，看着天空，任凭泪水随紫金花飘飞…… 　　 　　　 赞 　　　　　　　　　　　　　　　　　　　　　　　　　(散文编辑：滴墨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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