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地种草的女人

  占地种草的女人
  
  我听到物业管理员对她的咒骂。
  骂的也是,好好地公用绿地,你干么要把它破坏铲平,据为私有?你种上的鲜花新草,固然悦目,但为什么要占用公家的地域?而且,你的花花草草,估计是遭到顽童的破坏了,你怎么可以在这样百户居住的小区,干净明洁的小区里,在两棵碧树之间挂上纸牌,写些诅咒破坏者的污言秽语;那是我庆幸我的孩子尚不识字,而不被污染的污言秽语。她公然的占据绿地,诅咒毁坏她的花草的人。
  看的出来,她是一个极爱花花草草的,不知从何处搬进这个小区之后,那些闭于居室不见风光的花草必是衰弱在,我在屋内所养的几盆大都失败,所以,她把花草都搬了出来,先是两盆,大家都不注意,但一盆铁树,另一盆不知名的花木,不久,餐风饮露明光夜宿之间,新绿复旺了,生机盎然。她得了宝贝似的,又搬出几盆,毁占了新的绿地。正是那个时候,物业管理员窃骂了,但并未制止,当时要制止也好了,就不会有后面更猖獗的悬挂咒骂。
  她的花草有十几盆,带刺的仙人掌,不知名的野兰花,不知名的什么树,还有很多,却并不悦目。我估计,那是她所有的花草了。在敞亮的天空下,在静谧的无事无非的土地上,那些花花草草踏实地来到这里,在小区两栋楼中间,中间的一带绿地之上。
  除了咒骂及制作的牌子,可见她躬身在花草间做活,因为厌恶,我从不细看她做些什么,但一个深蓝色的塑料桶,在花草阵地的东头,极为刺眼。我想那是养育茁壮花草的风光一样的东西,必是粪料肥料。是见她不避浓臭地爱惜着养护着她的花草。
  冬天来的时候,她的花草最先知道,她早早的剪去枝蔓,收拢枝叶,蒙上一层厚厚的朔料,蛰伏起来,静静的等待春天的消息。果然,春天,哗的来了,草草木木,花花叶叶,哗的出了,而且花草的西面,又开垦了几米的新壤,不知是自己萌芽,还是种上新的草类,反正又八九棵的绿苗出来了,在残春里摇曳,弱不禁风的样子;在仲夏了摇摆,长高了,强壮了。哦,我看清了,那是一群向日葵。
  那一天,我指着他们身高已近三尺的身子,对儿子说:“这是葵花,是向日葵,果实就是葵花籽。”儿子似是而非的低头间隙,我的心闪落一地碎片,那些文字是:她又占据了新的地方,管理员为什么不制止呢?她是否会以这样一年两米的速度向西挺进,占领西面所有的一带绿地?
  她是不以为觉的,你看近午的烈日之下,略热的夏风中,她叉腰站在花草地的南侧,君临天下,默默打量着她的王国,她的领地与城堡,她的君臣与她的子民。她手握权杖,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是权威而自由的,自在的掌握着臣民的萌生、成长死亡,她是安全的,所有勃勃生机茁壮成长的臣民,绝不会背叛、攻击、污蔑、伤害到她一寸。
  下班经过,不觉看到,她高高的个子,五十多岁的年龄,夏日的尘风,把她薄薄的衣裳吹紧,凸显她并不女人的肩腰腿臀,我常常忽略她女人的特征,因为不会有良家妇人墨写出那些污言秽语在纸牌上,悬挂在春天在光明里。我以为她是一株植物,她曾经一个人,如今,她的人性渐渐消退,她变成了一棵植物,也许她受到伤害。
  是的,虽然不知道谁是她的丈夫,她的儿女,但是可以推定,她的生命生活是糟糕的,受到伤害有创伤而变异的,只是不知那伤害和折磨来自家庭还是环境,在她恶毒的语言之里,隐秘着恶毒对她的毒害,在她的蛮横的侵略之间,可以推测别人对她的盘剥,于是,她恶毒的言行于她以为恶毒的世界,把自己柔软的善良栽种在花草,隐逃在静谧的土地之里。
  我总是悄悄的从她的身后走过,不忍看到她的面孔和软弱,而且我知道,那凸显她植物肢体的风尘,会迷失我的眼睛,一次次心动而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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