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回忆

              瞎话儿,瞎话儿,               讲起来没把儿,               三根牛毛,               织个马褂儿,               老太太穿七冬,               老头儿穿六夏,               放在锅台后,               让小偷偷去了,               哑巴来报信,               瞎子看着了,               瘸子撵上了。                                             ——歌谣《瞎话儿》
    近两日,气温较低,空气凝着凉爽,湛蓝的天空似乎寥廓了许多,虽身居闹市,也感到秋天来了。   爸爸昨日回故乡,因为明天是七月十五“鬼节”,去给母亲上坟。大外甥闫安也跟他大姥回去了,爸爸是先到三县堡姐姐家再回故乡王家窑。望着爸爸领着他的大外孙子下楼的背影,我心平添一丝惆怅。自母亲去世,爸爸显得一天比一天苍老,身体日渐孱弱,走路失去了昔日的劲履,变得慢慢腾腾,细细碎碎。每次下楼与爸爸在广场散步,他那慢而细碎的步伐仿佛踏在我的心上,使之苦涩而痉挛,隐隐作痛。   当了一辈子农民的爸爸,这次回故乡给母亲上坟,望着日渐丰稔的庄稼和兑现母亲一个心愿,心情也许会畅快些吧!   我的眼前豁然呈现出依旧还很贫困的故乡,还有故乡屯落四周大片大片散发幽幽馨香的玉米林,仿佛闻到了故乡的沟壑、河畔、地边燃起一堆堆炭火,仨俩一伙的儿童烤苞米散发出使人垂涎欲滴的香味;仿佛看到各家各户门前屋后,三五成群的男人女人们,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故乡秋天的傍晚是最最迷人的,西边天上红彤彤的晚霞映着各家各户土墙或木栅栏围着的院落,我及小伙伴们围着屯中张奶奶席地而坐,一双双亮晶晶渴望知识的眼睛,望着张奶奶上下翕动的薄嘴唇,听着她讲《梅花档案》《西游记》《三国演义》等故事。平时,我们小伙伴见到张奶奶割猪菜,都会不约而同放下玩兴正浓的游戏,自告奋勇帮她拎筐扛袋,为的是让张奶奶多腾出点时间,多给我们讲故事。   张奶奶的故事讲得生动、逼真、妙趣横生,有时让我们捧腹大笑,有时让我们潸然泪下,有时让我们提心吊胆,为故事中人物捏一把汗,有时让我们毛骨悚然……在张奶奶的启蒙下,我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写故事的种子。   记得我写的第一篇习作,是我在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每天一放学,丢下小伙伴,独自攀梯上房,在土房顶上奋笔疾书,房上写,屋里写,一写就是半月有余,写了用白纸订的厚厚一本子,故事名叫《巧破李湾沟》。故事内容大概是:一九四年前后,李湾沟有一财主李老大,豢养家丁数百,只用来欺压百姓、鱼肉乡邻,廉价奴役劳力,为自己积攒下巨额财产,成为方圆几百里声名鼎鼎的地主富贾。八路军为老百姓伸张正义,攻打李湾沟财主李老大。李老大财大气粗,豢养的数百家丁,编成大队、中队若干,秩序分明,轻重机枪、手榴弹应有尽有,俨然正规军一般。李老大有恃无恐地坐在四周是碉堡森严的大院里指挥,与八路军展开了你死我活的对敌……   听故事,编故事,是我童年时一大嗜好。记得刚读小学一年级,斗大字不识一筐的我,用白纸自订了一个小本本,用铅笔把儿歌一首首写在上面,有不会写的字就问读初中的姐姐。有一次,我把“小板凳,四条腿,我给奶奶嗑瓜子……”这首儿歌儿往小本本上写时,好几个生字不会写,就问一旁做功课的姐姐,姐姐每每都十分耐心地用钢笔工工整整地在她列算式的练习草本上教我,说:“我老弟要当作家了!”……   时间如烟云,刹那间三十年而过。当年讲故事的张奶奶年已古稀,每次回故乡,都要去她家看看,再也找不到她当年讲故事时的风采,全然被牙已掉净的一口白牙床占去,说话虽因漏风而含糊,但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那些许磁力。我们小伙伴们随着年龄的增长,也已各奔东西,有的因屯前修的中型水库当了移民,有的因学业有成进城,有的仍在故乡,都早已娶妻生子,走上不同的工作岗位……不管都在干啥只要一回故乡,都会抽空去张奶奶家看看,体味童年时代听故事时的感受。   伏于桌前,不无感慨。良久沉思,为故乡的物是人非,忽觉两行凉凉的辛酸已爬到腮边……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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