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侈的幸福

    人生易老天难老。人,总是在年少的时候埋怨光阴太过漫长,而等到年长了,才发现,原来时间一直在跟自己开一个严肃的玩笑。“美人兮迟暮,草木兮零落”,其实即使不是美人,也会有着“美人”一样的情怀的,落花难缀,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昨日,路遇一老妇,蹒跚着脚步缓行,看着心中酸楚,与朋友喟叹:“人活这么老,这么丑,真是没意思的。不如像花儿一样,在最美丽的时候离开,留一个美好,留一笔任性。”    ……    每年的正月初二,都是我们五兄妹约定俗成的日子,这一天,大家伙儿都会来到父母身边一聚。一年一年,如此反复,反复如此!    上了年纪的父母,衰老的速度已经不是以年来计量了,而是以月以周甚至以日为计数单位的。他们脸上的皱纹和日渐佝偻的身躯,一天甚比一天,让作为女儿的我常常不忍直视,更没有勇气去细读。时光,对他们来说,就像阳光移过窗牖,稍不注意,便是一个朝夕。    可是每年的这一天,却总是父亲母亲笑得最灿烂的日子,是他们最有精气神的日子。他们早早地忙里忙外,迎着我们的到来,一看到我们,脸盛放地就像最最绚丽的菊花!而此时的我们,一回到家,就全然顿失成年人的沉稳,狂放地娇嗔,无忌地嬉闹,以及放纵地吃喝……他们,则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我们打闹,一如儿时一样。    我们自然不会“在意”和“顾及”父母在操劳!虽然大家心里都明白,大家心里都清楚。可谁也不会去动手!因为,在大家的心里,都有一个私念:母亲烧的菜,才是家的味道!有父母在,自己就永远是个孩子!    终于吃好喝好了,这时候,大家才会悄然拾起碗筷……而此时,父亲母亲显然有些倦意,但依然面满笑容。于是,大家坐到庭前阳光下,围着他们,绕膝而谈。    在阳光下,终于看清了父母亲那双枯瘦的手,我终于又想起自己说的那句话:“人活这么老,真是没意思的……”然而,此时却硬生生地将这样的想法给咽了回去。我终究明白:这样的想法是极其自私的,人活着,不全是为了自己!    还像儿时一样,哥哥姐姐们依然宠纵着我,父母亲依然偏袒着我,而我,却不敢再像小时候一样,大胆地触摸他们的眼神。我笑着,收纳着,表面平静如水,可心里却早已波澜起伏了,内心无端平添起一份浓郁的伤感。这,可不是一份极其奢侈的幸福么?!    独自先行离开了!不为什么,就怕转身后在汽车后视镜里,看到父母亲伫立在屋前目送的身影。这样的孤独与清冷,我没有勇气直面,我消受不起!原谅我,对于哥哥姐姐来说,我这样无疑是自私了些!    行车的路上,夕阳已临西山,但是强烈的光线依然刺眼!猛然间,我又念起了我的父亲母亲,是的,他们就是这时候的太阳,虽然已近西山,却还是把满身的光和热洒向大地,赋予自己的子女的。    彤彤的太阳温暖地遥挂天边,那美丽的颜色,分明是母亲在灶台前被火映红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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