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曾经Ⅱ雪祭
雪祭
——祭我们错失的爱情
半空中的几片雪,若隐若现,好似我珍贵的记忆。
地面被抹上了一层小拇指厚度的雪,放眼望去,大大小小的脚印遍布各地。在拐口到车站的那条漆黑的路上,似乎只留下了我和她两个人的脚印,那么浅却又那么深刻。路过一小片草坪,寒风中瑟缩的那一撮雪白的碎花挣扎着晃动着,仿佛想连根拔起,结束它们卑微弱小的生命。其实它们本非白色,那鲜艳夺目的朱红才是它们该有的颜色,只是雪下得多了,也便抹上了白色。
腊月里的每一天都在个位数的温度上下徘徊。寒来袖间,我又能为谁添两件,冬日多雨,我的雨伞下何时能多一个她。
每到星期六,我总能在车站里遇上她,我干裂的嘴唇不停地对着冰冷的双手哈气,僵硬的双脚不时地向上抬动着,双瞳不住地凝视身旁,一张很陌生的脸,却又似曾相识,白嫩俏丽的面颊上浮现出微红,长发过肩,唇瓣略显苍白,秀气的鼻呼出温热的气息,长长的睫毛半遮半掩灵气的双眼,但是双眼中竟能看出一行湿润,尽管不是那么明显,她的双手一直插在自己的口袋里面,一直一直,致使我未见其手,但想必一定很好看,我对她总体的印象,当然是建立在偷窥的基础上,她是清纯而略带伤感的,我不知道她为何伤情,又为何煽情,也许我和她正是天涯沦落人。
2013年的最后一场雪。
那天,密密麻麻的云浮在半空中,见不到边际。同以往,我摸着被雪笼罩的柏油路前行,身边的白桦树一棵棵不断后退着,眼前一片迷茫,每隔一会,就有几片雪瓣落在我脸上,唇上,不凉,甚至带有微妙的暖意。来到拐口,停步转眸,熟悉的面孔呈现在我眼前,不远方的她眼眸也看向了我这边,但随后,捋了捋侧发,更变了视线。
但我的视线却丢了焦点,有过半秒钟的停顿,心情被狠狠地转换了,我怀旧了。此时此景,能令多少人鼻酸;此情此感,可待追忆多少载?
先想想曾经,一次次地错过美好的共处,一遍遍地翻过冰凉的旧忆,再看看现在,也许我们的缘分只值这一刻短暂的四目相视,也许连这个也许都没有,她可能在看我身边的景色,而我,连她的一个路人都不是。
十几秒后,我来到篷下,她在那头,我在这头,我的心忐忑不安,因为我思索着怎么先开口和她说话,我真心想跟她交个朋友,我感觉我和她有共同之处,至少她应该也有着什么令她伤感的故事,我想得到她故事的著作权,然后给添上美好的结局。每当看见她,我都忍不住想奔过去把她拥入怀中,深情地告诉她我喜欢她,尽管会被她说成傻逼。但我不管,我不愿再错过眼前的人了,有一种爱情是一见钟情,我不觉得她是我的一见钟情对象,总疑惑她是否曾出现过,我和她似乎本就认识,或许是上天派她没入我的人生,让我原本堕落的人生被感化。
一切只是空想念,我根本拿不出剩余的勇气去面对她,哪怕仅仅只是打声招呼也担心遭无视,可笑吧,我的勇气大部分用在刚才的想象中了。踏出想象,无能的我根本不可能在现实中成真。我活在梦里。
等车的那几分钟,不长也不短,我不敢看她,我怕我之前的想法会印在脸上,会显得尴尬,会让我和她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而她已经离我遥不可及了。
车来,我和她上了车,车里的暖和让我舒服了不少。命运在玩弄我,她坐到了离我很远的位置上,我不能主动坐过去,这样会引来乘客的注意。嗨,这一天,又跟她擦肩而过。
到家,跨年的喜庆包裹了整个简朴的宅子,祖辈们张罗着摆设家宴,父母辈在装饰房间,堂弟也在帮忙,抠出一张卡通贴纸装作很认真地贴在墙上,还使劲地拍着,怕粘不牢,我放下背包,也参与了其中。整个家园洋溢着欢声,我陪着堂弟四处乱窜,婶婶看着笑骂道:你们俩,还不过来帮忙。我们没有答应,只是冲她笑笑。干活时长辈们的事,我们有我们的童年。
几分钟过去,长辈们都简简单单地布置完了,我们一家吃了跨年团圆饭,饭桌上,应有尽有,我吃出了苦味,吃出了一种很令人心酸的味道,吃出了无力和落魄,但也在亲人的鼓动和注视下嚼了几口香甜。
家宴散,人心不散。我们都开怀畅谈,但每句总能有意无意地提到学习,我捏了把冷汗,堂弟却一笑带过。
翌日,我刚清醒便闻到了元旦的气息,热闹的大街,朝气的宅子,兴奋的人儿,还有……久违的阳光和鸟啼。我推开窗,微风抚摸着脸颊,送来缕缕饭香,顿时吵醒了饥饿的肚子。
饭后,我开始了假期的第一天生活,学与乐共存……
假期的第二天,冰雪渐渐消融,空气中弥漫着阳光的暖味和融雪的清香,远处一对对鸟儿停栖在枝头、电线杆上、空地里。
悠闲的日子往往事不过三,第三日,原本淡蓝的天空一眨眼被一团团灰云遮住,大片的雪降下来,来势汹汹,很快,村庄重新被染上雪白,阳光没有了,雪正飘飘洒洒,有谁来停;鸟啼没有了,呜呜的寒风,有谁会听。
现实往往如此,在给了你们少许时间休息的同时,也为你们准备了将要来临的若干时间的忙碌。我们没有过多的喘息时间,所以要珍惜每次能让我们喘息的机会。
这天,也是我要去上午后课的日子。午饭只能简简单单地带过,匆匆捎上背包,赶向车站。
我习惯性地把身子往车站左侧靠,然后忍不住地侧眸看向另一方,这次的视野里没有她。她真的像路人一样就这么路过了,没能给我喘息的机会。
1月3日,2014年的第一场雪。以往几年,元旦也有下过雪,但此雪非彼雪,我在雪中隐约地看到有一抹微笑忽明忽暗,好像在指引着我什么。
又一个星期六,天气烂透了,又在下雪,如此反复。我快步走在路边,想早点见到她,可是,一切那么的突然,拐口处,我的眼球骤缩,视线再次丢了焦点,愣了好几秒,她竟没在等车,心情被狠狠地转换了,我孤独了,也后悔了,更难过了。幸好身后的同学把我叫回神来,否则,我的鞋子就已经脏了。
“嗨,同学,在想什么呢?都快踩到坑了。”他拍拍我的肩提醒道,但没有停下行走的步伐,很快,他从我的身边经过,像路人一般。
对,路人。他只是一个我人生中的过客,她也只是我生命里的一个路人,而我,可能连她的一个路人都不是。
又过了一个星期,时间依旧,地点依旧,消失的她也依旧。她真的只是跟我擦肩而过。
半空中飞过好几片雪,仿佛我珍贵的记忆,一抬手,一片晶莹的雪瓣在我指尖溶解。
身旁的那片草坪,寒风把瑟缩的那一撮碎花掸落了几块雪片,终于显现了它们本色,那清晰的红色竟如此显眼,像血一样。
像血一样祭奠了一次又一次被我们错过的爱情,它的名字叫断肠红,是一种不出众的草本植物,只在雪天生长,因此被我们普遍地认之为“白色”。它虽小,虽被雪掩盖了鲜红,却一直关注着每一个路过它的人,也祭奠了一个又一个路过的爱情。
不知道此时她在哪个地方怀着怎样的心情做着怎样的事情。
车来,我上了车,坐到了她曾坐过的位置,相思,回忆,平静。
归家,日常生活依旧……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我说:前世的五百次擦肩而过,换来今生的一次遗忘。
全文完
作者:雨落辉(原笔名:思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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