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逆流成河

  
  
  文/颜歌,
  
  qq:306613415
  
  秋后的操场,黄昏的光晕泛出淡淡的温馨,顾北和子涵并肩坐着。
  
  (1)
  
  顾北:刚来的时候是在一个二层小楼的教室补课,我看见窗外有几棵杨树,那时候杨花纷飞。我总是喜欢在自习课上发呆,我发现我的地理位置不错,从窗外看去正好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我们的班头是个瘦小年轻的男人,他第一天晚上给我们讲了很多东西,我们都以为他很严厉呢。我的后面是小牛,一个很不老实的男孩,总是喜欢在上课时插上几句嘴。最前排是一个老实的男生,他叫田,每次抬头总是看见小田认真的样子。话说,我上课时也总是走神呢,老师讲课的时候我总是在课桌上画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我就画过班主任的头像呢。还好,他没有发现。
  
  子涵:高一下学期,我和简从内蒙古的一个三流学校转到了一中。印象中班头是一个爱吹牛的男人,她经常会占用一节数学课用来吹牛,所有学生此时也会提起精神听他吹牛,班里的气氛也就活跃了不少。我看见靠窗有一个男生,班里的同学都说他是班里的尖子生,不过不怎么爱说话,总是一个人看着窗外发呆。那时,天还是很冷,窗外的雪花断断续续的飘着,几棵杨树氤氲着梦幻的白。身后是一个爱欺负人的男生辉提议去打雪仗,我们说好。然后就出去了,那天就只剩下靠窗的那个奇怪的男生,还有他的同桌:一个经常哭泣的奇怪女生。
  
  顾北:那年冬天,一个很好看的姑娘从市里转学回来了,并且成了我的同桌。那天她拉我出去帮她搬东西。晚自习的时候她给我讲她的故事。她说:你听我讲故事吧。我说:好。然后整个晚自习我都在听她讲故事。她说她深爱一个叫峰的男孩。她写了很多东西,都是关于爱情的文字,我看了唏嘘不已。后来知道她是三中的才女婷,性格怪异,好像其他女生都刻意远离她呢。
  
  期末考试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我是说,那天,我的同桌喝了一瓶安眠药,第二天来上课的时候一直在哭,睡醒的时候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那时候,我和她走得很近,冥冥中注定了,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喜怒无常,有时候一个人独自发呆,有时候和身边的同学打成一片,我也经常被她欺负呢。呵呵。
  
  后来,我旁边的一个叫大牛的男孩开始追她,他们经常坐在一起,然后经常从他的座位上跑回来,然后就和我说话,我只是倾听。那天,她说:给我补课吧。我说:好的,最后我花了一个礼拜给她补课,期末考试她的成绩居然出奇的考了全班第二,我没有见过这么聪明的女孩,各方面。
  
  子涵:天气渐渐变得暖和了,此时天空开始变得澄清,户外的人也多了。我比较喜欢上化学课,上化学课的是一个很和蔼的女人,她总是喜欢一个知识点反复强调。有时候被同学气的脸都肿了,此时我就偷偷爬在桌子下面咯咯咯的笑。有一天下雨了,我看见简和辉在操场上,她投入了他的怀抱了。后来我知道他们恋爱了。我和他们关系不错,经常和他们一块去吃饭。
  
  那个沉默寡言的男生早晨经常给他的同桌买饭。他每天只是和李哲一块吃饭。朋友少的可怜,经常独来独往,那天我偷偷去他的课桌上看了看,几本教材,几本漫画。还有一本书《孤独是孤独者的墓志铭》。
  
  顾北:高一下学期的时候,分文理班。好多同学都走了,我也和同桌分开了。我的新同桌是一个叫雪琴的女孩,大大咧咧,爱耍性子。坐在一起我还真的有些不习惯呢。刚分班的那天晚上,也是一个转学来的姑娘,跑过来问我一道物理题。我打量了她一下,穿着红色外套,很淑女的样子。以后一段时光里,我的梦境里总是出现一个穿红外套的女孩。
  
  子涵:2009年的夏天似乎是所有夏天里最热的夏天,晚自习的时候更热,烦躁的我于是偷偷向窗外看去,同时发现靠窗子的男生也在看着窗外,他买了手机,所以偶尔转过头盯着手机。前桌的建英边擦汗边写着数学作业,琛琛和几个男生打闹着。胖姐娜翻着小说。还不时的看看老师。身后的男生们基本都倒在了桌子上。看着窗外明明灭灭的灯火,偶尔听见翻书的声音,和着沙沙的晚风,成为一支妙曼的华尔兹。
  
  {2}
  
  顾北:高二的时候我们的教室从靠近食堂的二层小楼搬到了科教楼四楼,告别了那几棵杨树,我固执地坐到了靠窗的位置。窗外取而代之的是天空的一片湛蓝。操场上三五成群的学生跑步清晰可见。后来,每次早读都能看见一个瘦高瘦高的男生跑步。时间久了,就以为他和操场是一体的。
  
  高二的时候,发生了两件事情。红衣女孩成了我的同桌,说来比较有戏剧性。就像电影一样,而那时的镜头比电影烂俗多了。班头让我辅导她功课,可是我辅导了俩个月她的成绩仍然是不见好转,我却没有想过放弃,我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乐于助人呢,我这样冷漠的人。第二件事情是李哲告诉我的,他说晋宁和一个叫建英的姑娘恋爱了。
  
  子涵:我突然发现河北的试题好难啊,我无论怎么努力成绩依然是倒数,我都突然有想死的冲动,建英和简偷偷告诉我:喂,那家伙喜欢你吧,他肯定会教你的。我和一个叫占峰的姑娘,还有北都混的不错,占峰封我为王,封她自己叫白无常,封北为黑无常。她跑向窗户边的寂寞男孩:喂,封你为鬼半仙。
  
  嗯?
  
  我是说,封你为鬼半仙。
  
  哦......
  
  顾北:高二下学期又分班了,部分同学被打到了普通班,包括我的同桌:红衣姑娘。我替她把桌子搬到楼下,回来的时候我把自己的书都放到了空出的地方。我知道以后也许是我自己一个人了。马天宇唱着青衣。单曲循环。
  
  第二天早读的时候看操场,已经没有了那个瘦高瘦高的男生跑步了,原来操场和他不是一体的。英语书上残留着昨晚的水啧,未干。
  
  子涵:班头在我成为王不久后把我叫到了办公室,他说在实验班你跟不上,去普通班吧。我说;嗯!
  
  我去了一个陌生的教室,那里没有白无常,没有黑无常,没有看起来很可爱的胖姐,没有寂寞男孩。于是格外想念原来那些熟悉的面孔:小牛,小田,琛琛,简,辉,建英,晋宁......
  
  偶尔在门口偷偷看看,靠窗的地方和桌子被寂寞男孩铺了一层红纸。那天我坐在他对面拿起订书机要订自己的指甲,他说:就这样吧,便夺回了订书机,然后一直看着窗外。
  
  简已经回到内蒙。
  
  顾北:时间过得很快,高二即将结束了、深秋,落叶纷飞,孤独的跳着低沉的舞蹈。去小卖部买泡面的时候遇见了红衣姑娘。我看见她对我笑,于是我也对她笑。她说:你的前同桌是婷吧,她又不正常了。
  
  我说:我知道。
  
  她说: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嗯?
  
  劝她想开点。
  
  哦......
  
  子涵:其实,我想说,这里秋天很美丽。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好好看看,我怕我一直不去就忘了,我怕我忘了所有同学的面孔。
  
  顾北:2010年的冬天,甲流开始在整个中国肆虐,于是看见越来越多的人戴着口罩。可是悲剧还是降临了。三楼306室有人确证了。所以所有的教室被封了,我们都出不去。我静静的在窗边坐到了天亮,大伟和智鹏在打牌,班长反复安慰着我们。老大,那个假小子在讲台上唱起了明天过后,此刻我想起了笨蛋同桌。抬起头,琴说,你哭了。
  
  第二天婷给我发了一条短信:顾北,给我补课吧,我又跟不上了。我迅速回复了她:嗯。
  
  隔离了七天以后,我来到学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高一曾在的教室。那间教室已经成为了堆满废弃物的仓库。从哪个窗户向外看,三棵杨树已经只剩下了两棵。有一些人就像树一样,你一直看一直看,看着看着就丢了。有些时光就像树上的白雪,你把雪放到指尖,便成了虚无。指尖雪......
  
  {3}
  
  子涵:高三的时候再也没有了时间玩了,就算是回到原班看看也是奢侈。
  
  模拟试卷满天飞,我看着卷面上看不懂的符号干着急。收到简的短信:我在内蒙,一切安好。要努力。
  
  全校传闻我们要搬去新校区了,这里会被拆掉的,12月26日,特别冷,我心血来潮的穿着外套踏遍了校园,看见掉漆的篮球架子,看见操场后面情侣私会的小树林,有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路上碰到了辉,他说他好想念简。
  
  我回到实验班,看见黑白无常欢呼雀跃的对我做鬼脸。我开心的笑了。老大把我拉上了讲台,并无厘头的说是美女盛大回归。小牛和简英在一旁鼓掌。此时看见鬼半仙看着我发呆。下楼的时候我反复看着他们,不舍得回过头来,有种感觉似是而非,就像窗外飘忽不定的雪,并非我矫情,只是,过年以后我就要回内蒙参加高考了。
  
  顾北:高三下学期我们都搬到了新校区。此时学校还没有建设好,地面坑坑洼洼。我们的教室焕然一新,我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满山的风力发电机昼夜不停的转着。
  
  曾经,我的窗外是三棵杨树。后来我的窗外是一片湛蓝,再后来,我的窗外是满山转动的风车。
  
  婷说,我的成绩下滑的严重。原来我是班里的尖子生,而现在,第一在闫,田,霞,飞,胖姐之间循环着,我已经丢了江山。我对李哲说:怎么办?他说:随缘。
  
  红衣姑娘给我发了一条短信:你的好,化成音符,在我脑海,此起彼伏。我不忘,请你找回昨天的自豪。我回:赤壁还是当年的赤壁,周瑜不再是当年的周瑜。
  
  子涵:高考前一天白无常给我打电话了,她说她想我了,很想很想。简单的寒暄以后,我们都说要好好调整心态。高考后要好好的聚一聚呢。她说鬼半仙和飞成了同桌,俩个大男生,成天上课捣乱。她说鬼半仙明显变了,他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其实我懂。
  
  巨大的压力使我失眠,我开始断断续续做梦,梦到鬼半仙给我补课。仿佛现实与梦境颠覆了,其实我是希望颠覆的。我在本子上写:
  
  杨华落尽窗里看,往昔浮华梦外叹,长诉流年急,常怨天涯远。
  
  凌晨的时候开始抽泣,那个集体有太多的温暖,我的心里有太多繁冗的怀念。2011年6月6日。
  
  顾北:临近毕业的那几天,很多同学都开始拍照毕业留念。我收到了很多人送我的艺术照,此时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看着陪我三年的他们,无比亲切。
  
  我撕开桌子上的红纸,看见两年前某某刻着的字:沉默有时候不是金。
  
  最后一次模拟考试之后,我经常和东瀛一起去吃饭,东瀛是一个低调的男孩,但是我们有些共同语言,所以后来无话不谈。只是,和他混熟有点太迟了,有句话是相见恨晚。最后,关于他的记忆是,三张照片,一堆话。
  
  平静的三天过去了,高考就是这样没有悬念,毕业聚餐的时候,有哭的,有醉的,有笑的,有唱歌的,有沉默的。简和红衣女孩都回来了。现在,一家人都到齐了。中途的时候我丢下手机去了趟洗手间,没有人知道,我的眼睛开始不争气了。
  
  子涵:我从内蒙回来了,我承认,我是想他们了。
  
  亲切的班头说,三年前你们很单纯,三年后你们很沧桑。我在HIGH的时候看见鬼半仙放下手机走出去了,我偷偷拿起手机,有一条短信:顾北,陈小亦。哪个是你?发件人是白无常。
  
  {4}
  
  顾北:2011年的夏天如期而至,没有惊喜,我又去了旧校址,已拆迁。6月22号,我回到新校区,新校区基本上已经建好了。橡胶跑道,林荫小道,大面积的草坪,美丽的有点陌生。我冲向教室,门已经上锁。
  
  所有人都离开了。
  
  曾经的回忆已被拆迁,现在的回忆已被修饰,有时候就是这么残忍呢,就是新校区的杨树都是新栽的,没有杨花落尽。
  
  我需要的真不多,只是窗外的一片风景。
  
  我是你的倒影,你是我的梦。
  
  埋葬了黄昏,埋葬了一群华丽的燕尾蝶。
  
  子涵:我突然想起高二那年,其实靠窗的男孩和我是同桌,我很喜欢红色的衣裳。我和鬼半仙,就是寂寞男孩,每天都能看见一个瘦高瘦高的男孩在操场上跑步。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习惯也可以成为一种信仰,就像喜欢,喜欢可以有声,而习惯只能沉默,尽管,我看到的是共同沉默。
  
  对于那个集体,我的内心是有一种多么深沉的爱在翻滚,就像你一样,虽然你不说。那些曾一度缱绻了我的人间,在我的成长路上刻出深深浅浅的印记。顾北,哦不,陈小亦,我要你永远记得。
  
  顾北:那些,也是我的天堂。
  
  {5}
  
  有时候我在想,我们当初匍匐在时光背后的蠢蠢欲动,是不是也能开出一朵花?可是后来她还没来得及生长,就已凋谢。时隔几月,却如几年,那场离别,以及少年,都在我脑海里反复播放。其实我们并未走远。
  
  天色已暗,音乐单曲循环:青衣
  
  它唱到:时间已覆水难收弹诉哀愁泪不休梦碎后已难再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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