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假里的老人们
离长假还有好几天，就陆续接到几个朋友相邀游玩的电话，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大舅家的三妹打来电话，
“……姐，最近看电视了吗？我老公被评为县十大杰出青年了！”
“是吗？没有看到啊，这么年轻，刚三十吧，有作为啊，值得庆贺啊！”
“是啊，咱们五一聚一下吧，不许不来啊，姐，你要是不来，那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这是三妹给我发的最后通牒，家里的亲属几乎都知道，无论谁家有事，我向来是礼到人不到的，没有办法，在亲属家人们的强烈耀眼的美丽光环的照耀下，我实在不忍心把自己放在那个特别显眼的反衬位置上，放下电话，我犹豫了好久，心想是不是舅舅或者舅妈谁过生日呢，这样，即使人家不收礼也要拿些礼物的。还是打电话问问妈妈吧。
听我说完后，妈妈说，没有人过生日，可能是你们年轻人聚一下吧，我们这些老人还不知道呢，他们到一起就是个喝，身体都不好，还是不要去了。
妈妈说的很委婉，也可能是我又曲解妈妈的意思了吧，只好对妈妈说：“妈，我知道了，人家打了几遍电话了，不去不好，我们去了不喝酒就是。”随后妈妈又把同样的话说给二姐，二姐也和我是一个意思。
聚会的那天我们要比事先约定的好的时间晚了好多，下车的时候，妹夫刚好要开车往外走，问他去哪，他说去接妈和二姨她们几位老人，
“你事先通知了吗，这么晚才去，这几个老人会在家等着你吗？心不诚！”看看我们几个大姨姐也没个样子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是把活都干得差不多了再去接她们的，到了边吃边聊多好……他们一定在家，这个我坚信，老人嘛，你别看长假一到，儿女们这个打电话说去旅游了，那个说是爬山了，还有什么同学，朋友聚会了什么的，老人还是会足不出户地在家守着，他们就怕哪个儿女会忽然回来，铁将军把门，这可不是哪个老人愿意看到的。”
还真让妹夫说着了，不到二十分钟，这几位老人都给接来了。妈妈是家里的老大，姥姥去世早，是妈妈一手拉着大舅，背着二姨走过那个灰色的童年的，所以妈妈在这个家里是最有权威的，妈妈一到，聚餐开始，我们几个女儿都听话，谁也没有喝酒，可是妈妈从来不说那些姑爷们，还有那几个老头，可真是喝得相当高兴。各桌有各桌的主题，有谈事业的，有谈家庭的，有谈生活的，用那几位老人的话讲，那才叫把“七百年谷八百年糠”都翻出来晒晒呢。听着老人们说的那些陈年往事，那些遥远而又亲切，陌生而又熟悉的一幕幕仿佛又呈现在眼前。最后都喝多了，大舅家的孩子一个劲地说，姑舅亲才是辈辈亲，打折骨头还连着筋呢，我们才是最亲的。大舅的两个外孙女马上快考高中了，可是两个姐夫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以至于两个姐夫亲切而又郑重地叫着我的小名说：“我们的关系可不是三包果子两包果子认的，那可是血脉相连的，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的，别看这些年你什么场面都不到，可是我们对你并不陌生，因为老人们总是把你挂在嘴边的，他们最疼的是你，最关心的是你……”
该告辞了，累了一天，几位老人也需要休息了，可是大舅拉着我们的手，叮咛这个，嘱咐那个，有说不完的话，好像孩子们都在他身边才是妥当的。我们只好偷偷地走了。
还没到家，大姑姐的电话又打过来，她的小叔子从天津开车回来了，意思也是要聚一下。
这可真是个特殊的家庭，听说大姑姐的小叔子从高中毕业就开始去天津闯世界，十几年了，有了好几个自己的小公司，家乡的人无论谁去，只要说是老乡，不管是十里八村的，是否认识的，他都会给予一定的照顾，为人沉稳而又干练。可是家里有一个八十多岁精神不太正常的老母亲，发起病来非打即骂，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哥哥，头脑也不太灵光，一直未娶，还有一个姐姐，离了几次婚了，一个纯粹的家庭妇女，性格愚钝，也只能在家照顾老妈了。面对这一大家子的人，就是有天大的能力，想必只有农村这个环境能适应他们吧，大姑姐的小叔子（暂时叫他小五吧）也只能寄钱回来，给家里盖房，买车，让家里的几个人过上安稳的生活。
路途太远，小五只带了一位司机，还有两个老乡回来，孩子还要上学，所以妻子和孩子没有回来。出于礼貌，我拿着礼品带着孩子，仗着胆子先去看大姑姐的婆婆，大姑姐怕我们害怕，一个劲地说，没事，她不会犯病的。
走进漂亮，宽敞的大房子，那个满头银发的老人面对着墙壁坐在那里，虽说眼神暗淡，但给人的感觉很慈祥，丝毫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对了，老太太还是个小脚老太太呢，想必小时候是个大家闺秀！听大姑姐说，老太太洗脚的时候总是背着人，有时骂大姑姐，你个小老婆光着大脚丫子不怕羞。）
大姑姐说了好几句话，老太太跟没听见似的，看也不看一眼，可是转身时看到了儿子，眼神顿时一亮，一下子把儿子抱过来，亲了又亲，一个劲地叫人把冰箱里的好吃的拿给儿子吃。儿子也不躲，奶奶，奶奶地叫着，老太太可高兴了。一会摸摸孩子的手，一会把孩子放在自己的腿上像哄小子一样的来回摇晃，嘴里还哼着歌，看着真是让人心里酸酸的，她一定是把儿子当成是小五的孩子——自己的亲孙子了。
吃饭的时候，小五和老太太几乎没动筷子，小五满脸的无奈，只喝了几口啤酒，常常是把目光转到老太太身上，而老太太根本就不看自己的儿子，眼光一直在我和儿子的身上打转，看着儿子吃，叫大姑姐小老婆，别只你一个人吃，给我孙子夹肉。然后又看着我，降个声调和蔼地说，吃菜，多吃，太瘦，胖点好看，一定得多吃，吃大饼子得吃三个，高粱米饭也得吃两碗，岗尖地……
老太太的心事一目了然，小五表示，只要鸡西的飞机场一建成，到了长假，一定带着妻儿一起回来看望老妈。 赞 (散文编辑：思月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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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我说完后，妈妈说，没有人过生日，可能是你们年轻人聚一下吧，我们这些老人还不知道呢，他们到一起就是个喝，身体都不好，还是不要去了。
妈妈说的很委婉，也可能是我又曲解妈妈的意思了吧，只好对妈妈说：“妈，我知道了，人家打了几遍电话了，不去不好，我们去了不喝酒就是。”随后妈妈又把同样的话说给二姐，二姐也和我是一个意思。
聚会的那天我们要比事先约定的好的时间晚了好多，下车的时候，妹夫刚好要开车往外走，问他去哪，他说去接妈和二姨她们几位老人，
“你事先通知了吗，这么晚才去，这几个老人会在家等着你吗？心不诚！”看看我们几个大姨姐也没个样子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是把活都干得差不多了再去接她们的，到了边吃边聊多好……他们一定在家，这个我坚信，老人嘛，你别看长假一到，儿女们这个打电话说去旅游了，那个说是爬山了，还有什么同学，朋友聚会了什么的，老人还是会足不出户地在家守着，他们就怕哪个儿女会忽然回来，铁将军把门，这可不是哪个老人愿意看到的。”
还真让妹夫说着了，不到二十分钟，这几位老人都给接来了。妈妈是家里的老大，姥姥去世早，是妈妈一手拉着大舅，背着二姨走过那个灰色的童年的，所以妈妈在这个家里是最有权威的，妈妈一到，聚餐开始，我们几个女儿都听话，谁也没有喝酒，可是妈妈从来不说那些姑爷们，还有那几个老头，可真是喝得相当高兴。各桌有各桌的主题，有谈事业的，有谈家庭的，有谈生活的，用那几位老人的话讲，那才叫把“七百年谷八百年糠”都翻出来晒晒呢。听着老人们说的那些陈年往事，那些遥远而又亲切，陌生而又熟悉的一幕幕仿佛又呈现在眼前。最后都喝多了，大舅家的孩子一个劲地说，姑舅亲才是辈辈亲，打折骨头还连着筋呢，我们才是最亲的。大舅的两个外孙女马上快考高中了，可是两个姐夫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以至于两个姐夫亲切而又郑重地叫着我的小名说：“我们的关系可不是三包果子两包果子认的，那可是血脉相连的，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的，别看这些年你什么场面都不到，可是我们对你并不陌生，因为老人们总是把你挂在嘴边的，他们最疼的是你，最关心的是你……”
该告辞了，累了一天，几位老人也需要休息了，可是大舅拉着我们的手，叮咛这个，嘱咐那个，有说不完的话，好像孩子们都在他身边才是妥当的。我们只好偷偷地走了。
还没到家，大姑姐的电话又打过来，她的小叔子从天津开车回来了，意思也是要聚一下。
这可真是个特殊的家庭，听说大姑姐的小叔子从高中毕业就开始去天津闯世界，十几年了，有了好几个自己的小公司，家乡的人无论谁去，只要说是老乡，不管是十里八村的，是否认识的，他都会给予一定的照顾，为人沉稳而又干练。可是家里有一个八十多岁精神不太正常的老母亲，发起病来非打即骂，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哥哥，头脑也不太灵光，一直未娶，还有一个姐姐，离了几次婚了，一个纯粹的家庭妇女，性格愚钝，也只能在家照顾老妈了。面对这一大家子的人，就是有天大的能力，想必只有农村这个环境能适应他们吧，大姑姐的小叔子（暂时叫他小五吧）也只能寄钱回来，给家里盖房，买车，让家里的几个人过上安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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