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那些事

  我小时候很调皮,是村里出了名的调皮捣蛋孩子之一,用农村人的话说,就是没有捅不了的马蜂窝。
  
  我的童年成长在八十年代的初期,那时候的农村孩子没有现代孩子的飞机大炮,喜羊羊与灰太狼,没有光头强。我们玩石子玩泥巴,玩陀螺玩过家家。玩够了就漫山遍野地乱跑,像疯孩子,更像野孩子。
  
  二哥是我邻居,比我大两岁,是我们这群调皮孩子的司令,二哥指到哪,我们就在屁股后面跟到哪。冬天的时候,下了厚厚的积雪,雪停了,太阳出来,银装素裹的世界在阳光的照射下,耀得人睁不开眼。堆雪人,打雪仗,雪弹不小心打到脸上,往往鼻青脸肿,可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小手抹一把脸上的雪屑立马参加进战斗。雪地里最开心的要算是逮野兔,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在雪地里,追踪着野兔留下的踪迹,一直追到野兔的巢穴,成功也就一半了。所谓狡兔三窟,一点都不假的,野兔的巢穴会有不同的几个出口,每个人负责把守一个洞口,然后二哥专门负责用棍子使劲地往洞穴里捣,惊恐的兔子从别的洞口窜出来,被我们使劲摁在地下无谓地挣扎,那高兴劲比大年夜给邻居拜年要到好的糖果还要兴奋。回到家,棉鞋冻得硬邦邦的,母亲心疼地把我的破棉鞋脱掉烤在火炉旁,解开棉袄扣子,把我冰凉的小脚丫放在她的肚子上,用手不断地给我搓冻得通红的小手。
  
  冬天过去了,我们挨骂挨揍的日子也就开始了。
  
  村西头有条河,到了汛期往往河水泛滥,这条河就成了我们的乐园。但我们并不是很喜欢这条河,我们喜欢的是河对岸的瓜园,我们喜欢泡在河水里,只是在伺机等待对西瓜下手的机会。瓜园是邻村的,看瓜园的老头腿脚不好,而且有个睡午觉的好习惯。我们在水里泡着嬉闹着,等看园的老头睡着了,二哥一声令下,有人负责把守,有人留在河里等待接应,有人跟在二哥身后爬上岸,翻过栅栏,用小手指敲打着西瓜,貌似一副判断瓜熟很老到的样子。得手后迅速过河钻进庄稼地里,分享着战利品。很长一段时间看瓜园的老头都没有发现我们的偷盗,一大片的瓜园每天少三两个,老头是发现不了的。
  
  直到有一天雨后,我跟二哥刚摘到瓜,老头却恰好被一泡尿憋醒了,出来解手发现了我们,把二哥堵在了栅栏里。二哥没了逃生之路,却急中生智,弯腰抓了把泥,“啪”地摔在老头的脸上,老头的眼也被二哥的泥巴弹糊住了。老头气得哇哇乱叫,二哥则迅速逃走。我们刚到家,老头也一瘸一拐地找到了家里,脸色铁青,说话也颤抖地数落着父母。我被母亲一把揪住耳朵,翘着脚疼得龇牙咧嘴:“打吧,打吧,打死就没有儿子了。”我知道母亲疼我,从来舍不得打我,我这么说也算是一计。母亲果然疼在心里,软在手上,放了我,叹口气,一个劲地给老头陪着不是。
  
  村子东面是一大片桑树林,散布在田野地边。桑葚成熟的时候也正好是麦子即将成熟的时节,这才是我们最糟蹋人的时候。邻村也有一群与我们一般大的孩子,摘桑葚的时候我们经常碰到一起,往往为争夺一棵桑葚多的树而发生争吵。最后在二哥的一声怒令之下,跟邻村孩子的战争也就打响了,石头土块在头顶嗖嗖地飞,我们奔跑追打着敌人,才不管脚底下即将收割的麦子。麦子零乱地倒在了地里,麦粒从麦穗上脱落下来,都被糟蹋了。将敌人赶走后,我们集合在一起,呐喊着庆祝胜利,几天的战争就将敌人打得遍体鳞伤,溃不成军再不敢来了。可到地里看麦子的邻居们可傻了眼,集合着找到了家里,这回的挨揍无论我怎么哀求都无济于事,父亲铁青着脸咬牙切齿,桑条啪啪地落在我屁股上,我在院子里上蹿下跳躲避着桑条的抽打,可父亲手中的桑条却下下不落空。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直抽得我嗷嗷大叫,哭哑了嗓子。
  
  几天后,父亲从集市上给我买回一双拖鞋,然后把我凉鞋给藏了。父亲得意地跟母亲说:“这回我倒要看看这孙猴子咋跑得快!”穿着拖鞋的我肯定是跑不快了,就算不穿拖鞋,我也再不敢去参加战争糟蹋麦子了,我可不愿桑条再次狂吻我雪白的屁股。
  
  二哥跟我一起长大,长大后经常聚在一起喝酒,喝道尽兴处,不免谈论小时候,二哥总是叹口气说:“小时候没少糟蹋了邻居们的东西,现在都结婚有孩子了,见了邻居们还感觉有点不好意思。现在的孩子没以前调皮,可也得看好孩子,不能糟蹋邻居们的东西。”
  
  二零一三年四月四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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