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忐忑

  先生你说:把稿子选好发来,月底就截稿了。说心里话,看到这句留言,我眼一热,差点又要掉豆豆了。
  看遍世间繁华,阅尽人间春色,漂洋过海,亦官亦文的塞夫先生,让我的偏执狂,有了明显的好转。
  一直以来,鹦鹉学舌“因为慈悲,所以懂得”而自命不凡,甚至沽名钓誉的我,第一次真正理解了这句,发自肺腑的话,是多么地珍贵,也为曾经的肤浅卖弄而深感罪孽。
  在这个物欲横流,醉生梦死的现代社会,有多少人还在静静地阅读,读别人,读自己?想起一向视如好友之列的他们,有几个还愿意踩着高山流水的节拍,共舞生活的旋律,讴歌生活的甘苦?
  很多时候,只有在夜色阑珊,更深漏尽的时候,一个人才敢,清醒地打量自己,正视自己。翻遍往昔,追寻那颗纯粹的初心,才发现这个世界,不是别人欺骗了自己,而是自己欺骗了自己。
  一辈子的朋友,一辈子的知己,真有吗?青春年少的承诺,薄如纸,轻如烟,在时间的淫威下,踉踉跄跄,化为一滴碳水化合物,然后悄然离席,静默无言,和记忆一起风清了,云淡了。最后的最后,再悄悄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从此把故事深埋,任其腐朽,糜烂!
  所以,我特别珍惜对我友好的人或物,哪怕是一朵花,哪怕是一片叶,哪怕我叫不出他的名,哪怕我对他的前因后果,一无所知,我都会念念不忘,他曾给我带来的一点点惊喜,一丝丝感动,还有一缕缕的清香,我的虔诚也会如西藏的湛蓝的天空,纤尘不染,并祝愿他们永远称心如意,尽管这祝愿有些虚无缥缈,但在我心底,这些人或事,就是那永远轻柔的一朵朵瓦蓝!
  不说生活历尽沧桑,但一路爬坡上坎,看他人勾心斗角也眼神倦怠,浑身疲惫。而如今,就在流水湍急归于平静的时刻,我竟重新拾起年少的梦想,一个人,悄悄地,零星地,散乱地,涂涂抹抹,自言自语,从没想过,在人前轻舞飞扬,博得他人的赞赏,也更没底气,勇气拿出一个像样的东西,对朋友做一个最好的交代。偶尔的负气之作,也不过是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懑而已,事后都会嘲笑自己的无能,幼稚!
  直到那天先生你说:你读过很多书,或许比我读的更多,知识面也宽,关键是不甘平庸(这里指读写),一定是个好老师和好读者,当然也自然是个好作者——如果你愿意“作”的话。
  你的宽慰鼓励自语,虽寥寥数语,但最后一句,不啻晴天霹雳,电光石火的一瞬后,仿佛山涧一汪淙淙清流,一粒溜溜彩石,清洗,熨帖着我,飘忽不定的一颗,迷茫又彷徨的俗心。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我也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儿。我真不知该怎样感谢你,也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
  此时此刻,高中时,偷偷摸摸抄在日记本里的一首诗歌,又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冒了出来:
  “让我怎样感谢,你当我走向你的时候,我原想收获一缕春风,你却给了我整个春天。
  让我怎样感谢,当我走向你的时候,我原想捧起一簇浪花,你却给了我整个海洋。
  让我怎样感谢,当我走向你的时候,我原想撷取一枚红叶,你却给了我整个枫林。
  让我怎样感谢你,当我走向你的时候,我原想亲吻一朵雪花,你却给了我银色的世界。”
  所以,先生,请你原谅,我的笨嘴拙舌,只好借别人的鸡,给自己下蛋。但看到你的留言,你知道我是多么的喜欢,又多么的忐忑不安么?
  我知道先生对文字的要求是严厉的,眼光也是独到的,你的文,你去年的选编,就是最好的说明。我是真怕,我这条臭鱼,坏了一河水呀!对不起先生的心血,也玷污了年度读本的纯正,真的!散文,毕竟素有美文之誉呀!
  我也理解先生的宽容大度,对青年文学爱好者的奖掖,扶持,对文学现状的忧虑。虽然你不是烈士,也没到暮年,但壮心不已之为,确实可圈可点,令我等假冒伪劣的文学爱好者,区区庸碌之辈,无地自容啊!
  “一句话,幸哉!在这不老不少的时刻,遇到你如此别样的文字!如此别样的思想!”先生,你还记得,上次我读你文,说过的这句话吗?这不是奉承之语,也不是头脑发热,这是真的感受。因此,在你面前,我虽没有“陈师曾一遇见黄山谷,就烧掉自己的书稿,虚心去向黄山谷学习”的勇气,但面对一个像你这样的,“令自己心折首俯的”活人,我还是自卑得要命,真的!尽管与你,与你文,也“算是种极幸福的际遇”。
  在网络文学群,读书群,如雨后春笋的年代,在我的周遭近邻,是你把一些文学梦想还未泯灭的,缩水版成年人,召集在一起,偶尔忙里偷闲,谈古论今,驰骋中外,山高水长的让思想,灵魂自由飞扬!让早已麻木不仁的生活,掀起一阵阵幸福的浪花,置身其中,我们找到了做一尾小鱼,畅游大海的快乐!
  我想,我们是不是,该亲热地唤你一声船长了呢?
  船长,你看我的鱼篓里,只捡了一些长短不一的新枝旧桠,还有一些寻常的花花草草,没有五光十色的珍奇贝壳与海螺,也没有炫目耀眼的珊瑚玛瑙,更没有惹人情思的悠悠绿藻,你说,我的作业还能及格么?
  倘若勉强及格,会不会是你,给我的人情分呢?因而我心忐忑。不敢交卷!
  2014.10.10饭后匆匆  赞                          (散文编辑: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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