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亮曾经的天空

亮
亮的眼睛高度近视，也就因此，他眼中的天空永远是阴不像阴晴不像晴的淡灰色。说起近视，还要从刚记忆时说起，妈妈向来是恨铁不成钢的。不许他和小朋友玩，不许他看电视，不许他玩电车，把他反锁在小屋里，看书做作业，以至于7岁就不得不配上眼睛。亮亮不恨母亲，他懂得母亲的爱。已15岁上初三了，她还给他叠被洗衣。每早把洗脸水放好，牙膏挤到牙刷上。看着他吃完饭，急急地送他到学校，才回家吃早饭。中午放学时间没到，她已等在校门口，每天周而复始，不管刮风下雨，从不间断。为此，同学们给他起个“恋母情结”的外号。使他很是伤小男子汉的自尊。为此，也告诉过母亲无数次，他已长大了，会照顾自己了，可母亲总露出少有的心酸。“在妈妈眼中，你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现在车那么多，车祸接连不断，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妈怎么办？你是不是嫌弃妈妈了？”看着母亲失神的样子，亮亮有了不忍，任母亲的溺爱继续发展。爸爸很少关心他，甚至不知道他在哪个学校读书。上几年级，更不要提关心问候他。他们之间仿佛只剩一层骨肉之义。亮亮知道他有两个家。起初，亮亮不理解“两个家”的真正含义。以为除自己这个家外，另一个家就是奶奶的家。后来在和小朋友打架骂他是“私生子”时，他才结合电视中上演的故事推断出爸爸已有妻有子，也喜欢他们，但父亲又遇到了母亲，即而有了他。为此，他曾经哭着责问母亲为什么要和父亲在一起，母亲跪在他面前，向他哭诉她和父亲跨越“生死的爱情”，这份情超越了名份、地位，人间的常态常情，从而冲破种种的不应该，不合理不被世人接受而结合到一体，而他便是这种种不应该，不合理，不被世人接受的结晶。亮亮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他理解了他们并谅解了他们。这天是星期天，亮亮坐在书桌前，可怎么也深入不到书里面。爸爸快一个月没来了。妈妈很烦躁，在客厅不停地打电话。“亮亮，出来给爸爸发个信息，他总不接我的电话。”亮亮害怕了妈妈让他给父亲发信息，每次总是利用一个父亲对一个儿子的那层微薄的爱要钱，理由很多，买衣服，买玩具，要学费……永远有找不完的理由。永远是要不完的钱，妈妈一要他打电话，他就心怀不安，有几次他想问母亲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而他们两人的开支不需要那么多时，话到嘴边又强咽下去。亮亮磨磨蹭蹭地走出自己的房间，母亲手里正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等他。“亮亮，给爸爸发短信告诉他学校举行郊游，要他送钱过来。”亮亮犹犹豫豫地接过手机，看机屏上显示出“爸爸，我想你，回来看看我好不好？亮亮。”信息送出不久，手机响起，“喂……爸，我是亮亮……我和妈妈都很想你，你快下班了，中午回来吃饭吧……我和妈在家等你……”喜悦不加掩饰地浮现妈妈的脸庞。直夸亮亮会说话，忙着下楼买菜做饭。爸爸来了，脸上很是喜悦。亮亮明白，他的喜悦和妈妈不同。妈妈为爸爸回来喜悦，爸爸为他能够打电话而又不提钱而喜悦。其实，他们原本也可以如无数个平凡的家庭一样。在常规之外，享受人间平凡的亲情。但彼此的戒备和不满使这一点显得如此做作。一家人还算和和谐谐地吃过饭。妈妈和爸爸走进了他们的卧室。亮亮了走进自己的房间，父母先是窃窃私语，继而像在争吵，紧接着声音大起来。“我就不明白你要钱干什么？”“干什么，孩子你关心过多少？抚养他需要多少钱？现在我已惹你厌烦了，如果有一天你仍下我们母子不管，我们怎么办？”“我既然那么没良心，你当初为什么还死缠着我！今天落个我引诱你，我对你有亏！”“我是真的爱你。”“真爱！恐怕你爱的不是我，而是我的钱！你口口声声为了亮亮。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他向我要钱，有没有为他的身心考虑考虑！他现在已15岁了，人情世故已明知一二，他会对我们怎么想！？”“你要为他着想就应该离婚给我们一个正当的名份!”“名份？！像你这样的女人还在乎名份……”亮亮猛地捂住耳朵强忍住泪，用脚狠狠地踢书桌。争吵声嘎然而止。大约十分钟后，有门响动的声音，有力的脚步在随着门开启的声音消失路口，有脚步走过来，是妈妈。“亮亮，你正做什么？”亮亮擦净脸上的泪打开门，妈妈手里正拿着一大叠100元钞票，脸上是胜利的笑容。“亮亮，家庭难免争斗，你别介意，妈带你出去走走，随便买件衣服。”亮亮此时此刻对什么都没了兴趣。他只想找他敬重的班主任刘老师诉说这一切，让刘老师帮他分析分析家庭的事情。给他指点方向。“妈，刘老师说好今天要给我补习功课的。”“学习重要，我送你去。”外面的天仍是不阴不晴。亮亮不发一言地快速走在前面。她想甩开母亲，可母亲像根绳，紧紧地捆着他，到校门口，亮亮转身对母亲说：“妈，我不知道会补习多久，你先回去，我如果太晚就让刘老师送我。”“也好，亮亮。听老师话，好好学习。你是妈妈全部的希望。”“嗯。”亮亮看母亲走远了，才走向刘老师的住宿。刘老师多好呀！温柔，善良，对同学们像大姐姐般地关心照顾，同学们都喜欢她，都爱向她说知心话。亮亮也一样。刘老师得知他特殊的家庭背景后，对他不是歧视而是特别的关心照顾。亮亮对她有一种超越母亲般的亲和力。亮亮想着不知不觉走到老师住处。老师们回家的回家，探亲访友的探亲访友，住宿处显得静悄悄的。亮亮走上二楼，刘老师就在第二间房。心里不由得为将要见到刘老师高兴起来。与此同时，一男一女的调戏声传入耳中，女声不是刘老师吗？男的声音好像王校长。亮亮的心冷缩着，仔细辨认，就是刘老师和王校长。他们在谈恋爱吗？可王校长已有妻室了呀！亮亮感到全世界都是那么的虚伪和不可思议。刘老师温柔可亲的脸瞬间变得丑恶。王校长和蔼的笑像狰狞的魔鬼对他张牙舞爪着，亮亮快速跑下楼……第二天上学校，让亮亮吃惊的是关于刘老师和王校长的丑闻，还有王校长乱收费乱吃喝的事情。整理打印出来，到处张贴的都是，三天后，纪检委员会来调查……多么不堪回首的15岁呀。亮亮眼中的天空更加灰蒙蒙的。阴影一直笼罩着亮亮大学毕业，踏上社会，阅历沧桑，学会坚强。蓦然回首，对铭刻于心的一切才恍然大悟，从而穿过遥远的时空，透彻地看清曾经的每事每人。但长达多年的自闭，自卑，对人世的恐惧，能弥补吗？怨谁呢？学校？家庭？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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