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每个抑郁症患者,都能被这个世界宽容以待
/>
乔任梁的死,旋即在社交媒体引发巨大关注。
抑郁症,这个刺眼的词汇再次进入大众视线——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好好活下去,又无法被正常人所真正理解,导致最后悲剧的发生。29岁的乔任梁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坐在电脑前,看着一旁台灯的微光照耀在打字的手指和键盘之上,心里便已觉温暖,一盏台灯尚且能给予人某个瞬间的温暖和力量,可这么大的世界,居然都找不到一个理由,让一个人选择活下去——我不得不承认,有些痛苦,我们真的无法感同身受。
翻动朋友圈,做护士的高中同学菲菲发了一条心情:愿所有的人都能摆脱抑郁,一切安好。
作为一个医护人员,想必她比我们大多数的人都更加深谙此中道理才更有此感慨,这是多么美好的远景——但我知道,这几乎不可能做到。
也许若干年后,医学和科技的力量真正能够挽救一个个抑郁症患者,但那也应该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吧——我们不能等到那一刻去庆祝去欢呼:我们终于摆脱抑郁症了!
在那之前,此时此刻,在你我的身边,就有患上抑郁症,患上自闭症的人,未来是什么我不关心,但现在,此时此刻,他们需要我们的帮助。
因为所有的力量,都来自当下。
向日葵小姐是我的高中兼大学同学,学音乐的她能弹一手好钢琴,瑜伽、拉丁舞也样样拿手。平时的向日葵小姐乐观开朗,对生活充满各种美好的憧憬,她想去欧洲游学,想要周游世界,想要当一个厉害的瑜伽老师,想要将来在一个童话一样的小镇上定居……她对人热情,对一切都充满好奇——以至于你根本无法想象,她是一个有时需要靠药物维持情绪的抑郁症患者。
向日葵小姐经常因为常人难以理解甚至觉得不值一提的小事而感到惶惶不可终日。并且因为常常需要麻烦别人而感到自责和痛苦。
有一次她因为要选声乐老师的问题拿不定主意而嚎嚎大哭,以至于不得不请妈妈从家里赶过来处理此事。“我妈的身体一直就不好,但我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让她来学校帮我了,我真的是快崩溃了,明明知道选哪个老师问题都不大,但我就是拿不定主意。我就是一个麻烦。”
因为她的病,全家人几乎都在迁就她,尽量替她解决一切问题。
向日葵小姐会因为看完一部爱情电影而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自己而难过不已,她毕业后换了几份工作,但每份工作都不能长久,最近的一份工作她辞掉了小学老师一个人决议闯荡上海,“店长老是问我的职业规划,她是不是不信任我?”“她们吃饭都不带上我,我觉得是在孤立我。”……每当想象的生活和现实发生龃龉,她就会觉得无助,并且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毫无价值。
每当向日葵小姐开始一个新的工作或者新的计划时,她总是一马当先,干劲儿十足,可一旦这件事情和她脑海中的那些单纯与美好,简单与明媚相左,她往往等不到挫折的来临便选择主动退缩了。
“瑜伽就是要教会我们调节自己的身心,打开智慧的法门……”向日葵小姐讲起道理的时候思路清晰,你能清楚地感到她心里的那种期待和向往,但一遇到现实生活中的问题,你会发现她的心智懦弱,思路浑浑噩噩,言语混乱,精神不振。
那些平时掌握的调节心情和情绪的至理名言,这个时候全都派不上用场。抑郁症就像一只黑伞,挡住了整个世界的阳光,而风雨来时,又只能瑟瑟发抖,任凭摆布。
向日葵小姐前段时间给我发短信:我离开上海了。也许上还没有她想要的那种工作,那种生活,快节奏的大都市让她感到了压力,也让她感到了梦想正在被摧残的痛苦。
每当遇事无法结局的时候,向日葵小姐总是说:“你知道吗?我有病。我需要靠吃药来让自己缓解。但对不起,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我想跟她说:不要说对不起,你并没有给我们添麻烦。
当然在说这话之前,我也以为向日葵小姐总拿自己有病和吃药当一种借口和推脱。但到后来我慢慢发现,这不是一种简单的心理情绪,由于精神和情绪的病变,它带给一个人的痛苦和折磨,常人根本无法理解。
作为向日葵小姐的朋友和同学,我选择去尽我所能的帮助她,而我能做到的也仅仅是精神上的鼓励和疏导,每当她要做什么的时候,我都会选择鼓励和给她提供一些建议,也会在她失败的时候帮她分析原因和加油打气,不断暗示,她和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在和她相处的过程中,我渐渐发现,我从起初的惊讶,到后来的不解,再到后来的将她当作一个病人,再到现在,我把她当做是一个朋友。
一个虽然患上抑郁症,但却并不特殊,也不应该被强行划分群体的朋友。
“对不起,我总是添麻烦。”
“不要说对不起,你并没有给大家添麻烦,他们是你的亲人,我们是你的朋友。”
不要说对不起,不要觉得给所有的人带来了痛苦和麻烦。
每一个抑郁症患者,同样属于这个世界,他们不应该被划分到固定的领域里被人指指点点和评论,而是应该和我们所有的人一起享受这个世界的美好,享受阳光,享受快乐。
抑郁症病人是这样,自闭症病人是这样,焦虑症病人也是这样。
他们不需要背负那些道德和心理上的压力,他们应该得到来自这个世界更多的宽容和理解,而这些恰恰是我们最少给予他们的东西。
《美丽心灵》中,约翰·纳什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一个昔日的学术天才终日受到来自心灵幻象的摧残而饱受折磨,一个获得普林斯顿大学终身教授的学者整天在大学里像个疯子一样出没——他的朋友没有抛弃他,他的妻子没有抛弃他,他的朋友也没有抛弃他,世界级的学府普林斯顿依然没有抛弃一个已近丧失了讲课能力“有损校容”的精神病患者,几十年的陪伴和不离不弃,才最终让纳什,一个精神分裂患者走上了诺贝尔奖的领奖台。
这是美丽心灵最大的秘密,宽容,理解,陪伴。
如果纳什从最初就被当做一个精神病患者,被人嘲笑,被社会抛弃,被朋友疏远,别说最后凭借博弈论奠定当代经济的基石,成为划时代的大师巨匠,恐怕早就在冰冷的精神病院老此残生了吧。
无论是抑郁症病人,还是精神分裂、焦虑症、自闭症患者——他们脆弱的就像是经不起任何风雨的花蕾,需要我们的爱心——如一个大的玻璃房子,能替他们阻挡风雨,照进阳光;他们也需要我们的宽容——一个真心相待的朋友,能倾听他们如坠深渊的痛苦,能理解他们好像被世界抛弃的绝望。
这个时候,他们不再是被催着去看病,而是需要来自心灵的温暖和长情的陪伴。写到这里,窗外一声轻雷,一场秋雨细细密密笼罩着北京的夜空,有时候我喜欢下雨天,一草一木都笼罩在雨水的浸润之中,如同我们需要真诚的呵护和对待。
不是所有的病,都需要靠苦涩的药和冰冷的器械来治疗。
希望有朝一日,我们不再用“抑郁症”“精神分裂”这样冷冰冰的标签贴在某个人身上,而是真正把他们当做一个平凡的普通的同时一个正常的人来看待,给予帮助,给予温暖,给予认同。
一个正常人尚且需要关怀和帮助,何况是一个生病的人?而那个人很可能是我们的亲人、朋友和关心的人。
希望有一天,每个抑郁症患者,都能被这个世界宽容以待。
希望他们不再说:“对不起。”,希望他们再说对不起的时候能够收到来自这个世界最温暖的回答:“没关系,我们都在。”,而不是冰冷的沉默和事后的无限惋惜。
最后只能默默说一句:乔任梁,一路走好。
我是子木蠡和你分享来自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