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经济适用男

1  本来我对江夏一点也不感兴趣的,但媒人婉姐说:“江夏相貌普通、老实本分,收入虽不高,但工作稳定,又会做家务,是当下女性最适嫁的经济适用男。”  是的,在高富帅纷纷劈腿、钻石男遥不可及、小资男越发矫情的年代,“经济适用男”是广大未婚女青年最可依靠的,尤其适用我这急于婚嫁的女性。  江夏大我4岁,在一事业单位工作,朝九晚五,收入不高,有一套单位集资的70平方住房,我们经婉姐介绍认识,初次见面,江夏沉默少语,几乎没正眼看我,我以为我们没戏了。可两天后他突然打电话来:“我们吃个饭吧。”  有婉姐的撮合催促,结婚很快被摆上日程,父母亲对江夏颇为满意,他长得一般、工作稳定,少言老实,没有吸烟喝酒等不良习惯,正是过日子的最佳人选。  江夏成了我的准夫婿,可我心里怎么空落落的呢?我总是想起路子健。  路子健是我的前任,算得上“高富帅”,他比我小三岁,高大帅气,在某工程公司当监理,长年跑野外,月收入上万。他的条件如此之好,父母却不踏实,认为:路子健比我年轻,长得招人,嘴巴太会说,认识的异性多,又长年在外收入高,不适合婚嫁。  父母的观念影响了我,路子健叫过委屈:“我长得好、收入高、学历高是我的错吗?真奇怪,你们女人原来不是喜欢这种男人吗?为什么现在却因此嫌弃我?”  说真话,我心里喜欢的是路子健这种“高富帅”,但在他面前,我自卑、我害怕,我不知道我能凭什么永远挽留他的心,何况他总是出差,我又听闻他在野外、不知是真是假的绯闻。在几次因鸡毛蒜皮的小吵之后,我向他提出了分手。  路子健说:“你会后悔的,你不一定再能遇到我这样爱你又优秀的男人。”  现在再爱我,能保证永远爱我吗?路子健再优秀,我也不要,我只要能让我放心托付一生的“经济适用男”。  2  我和江夏的婚期定在十一月上旬,双方父母欢天喜地见了面,江夏在厨房忙碌,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未来的婆婆说:“我家江夏自小本分,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媳妇的事,以后有了孩子,只管交给我们老人。”  我颇感欣慰,有夫如此,妇复何求?但我隐隐还是失落:江夏已是我的准丈夫了,他为什么和我连眼神的交流、情侣间起码的激情都没有?  我脑海中总是浮现和路子健在一起的情景,我还是爱着他,但我不能嫁给他这“高富帅”。  我和江夏一起去看婚房,这是我们第一次在无干扰的环境里单独相处,我莫名地不适,呼吸都有些困难,我不是在渴望什么,而是在害怕什么。  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房子的事,我们一起看卫生间,挤进了小房子,江夏突然拉住了我,我整个血液都停止了流动,我们是准夫妻啊,夫妻间应该做些什么呢?  可是,几秒钟后,江夏松开了手,淡淡地说:“这地砖有些滑,小心。”  地砖其实并不滑,我松了口气,但同时又后怕起来,面对这个毫无情趣的木头男,以后的夫妻生活该怎么过呢?对这样一个男人,我宁愿他一直不要染指我,可这样还结婚干什么?  和江夏在一起,我脑子时常开小差,想起路子健和我的风花雪月、激情浪漫,为什么路子健不是我要的“经济适用男”?他英俊、开朗、富有、有女人缘,怎么也不会是经济适用男,所谓“经济适用男”就是江夏那种感觉,不怎么能激起女人的情欲,但踏实稳定。难道现代女性只需要婚姻,而不要爱情了吗?  3  和江夏白开水般地等待婚期时,路子健出差回来了,半年没联系了,他主动约我,脑子虽然想着要理智,可心却不听脑子的,我见到了路子健。  路子健把我约到他的居所小坐,刚走进那熟悉的小屋,他就一把抱住我,我想拒绝,但无能为力,他给了我江夏这准夫婿从未给过我的激情。  路子健告诉我:野外太辛苦,他日渐体力不支,准备调回来停止野外作业,虽然收入低了,但人轻松了,也能有更多的时间陪我。他还摸着日渐臃肿的小腹说:“你看我收入低了,人越来越胖、越来越丑,我以后时间多了,可以研究一下厨艺,我是不是也快成你最爱的‘经济适用男’了?”  我抱着路子健没敢吭气,我还爱着他,不敢告诉他我已和江夏这个标准“经济适用男”订婚的消息。  路子健呆了没几天就走了,说去办理调动事宜,临走前与我你侬我侬、情意绵绵,我甚至说:“我等你回来,我们结婚。”这其实是我的真心话。  父母给我唠叨起和江夏的婚事,他们抱怨:江家太小气,彩礼不肯给,房子是二老的,不肯过户给儿子媳妇名下。妈妈说:“他们不把房子过户在你们名下,那我家不出任何嫁妆,装修的钱、家电的钱一分钱别想我们出。”  俗套的财产纠纷问题,我懒得去管,任由双方父母打嘴皮官司。我和江夏见面约会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路子健的出现,让我对江夏的婚姻越来越排斥。  婉姐不止一次地提醒我:“江夏这样的男人少见了,你要抓紧点。”  这关头,路子健又联系不到了,他有十天没打电话给我了,想当初,就是因为他许久联系不到,又听说他在野外的一些韵事,再加上对他所谓“高富帅”的隐忧,我们才分手的。现在看来,还是江夏靠谱些啊,我的心又向他靠拢了。  一天,我在街上行走,无意中看到了江夏,他边走边打电话:“我已经到花园口了,你确定你老公不会回来?……”  我心一凛,预感到些什么,我故意不做声,悄悄跟在他后面,他拐了几个弯,进了一幢寓所,那寓所,正是婉姐的。  我头蒙蒙的,真戏剧狗血的镜头啊,让我给碰到了,婉姐其人四十挂零,家境不错,她风韵活泼,招惹小弟弟不是一次两次,她这回居然招惹的是江夏,这所谓的老实本分、女性最适嫁的经济适用男?  我给江夏拨电话过去,他没接,我不甘心又拨过去,他终于接了,他说他在外面钓鱼,没时间和我吃饭。  我心中五味杂陈,酸涩气恼,同时又轻松了、解脱了,我终于不用再与他纠缠了,我本来就不爱他,管他是不是经济适用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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