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雨果)
有人说,雨天是一个放大情绪的天气,附和着那阴郁的氛围,进退都是湿淋淋的。在众多诗歌与歌词里,前奏是天边厚重的阴霾,过程是长长短短的雨丝和伞的约会,结尾或许可以是鼻尖留下的一抹晴阳。“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离开、孤独、思念、思考、释怀,这其中夹杂的大大小小的各种滋味最适合一个人细细品味。一场雨,可以单单就是一种天气,也可以是一种心情,说不定还可以是一段故事。
自小喜欢雨天,纵使在雨天不便在户外玩耍,纵使雨天会让路泥泞,纵使雨水会打湿我的裤脚,但我还是对其情有独钟。小孩子都喜欢玩水,于是小时候喜欢雨天就是因为雨天有无处不在的水可以玩。小时候,什么东西都是家长管着,倘若有那么一两样东西被告知是我的“专属”,便高兴得不得了,因为那意味着我可以独自管理自己的东西,而我现在还记得在小时候我“专属”的两把伞。第一把是把小花伞。其实伞并不很特别,但就是因为很多小朋友都在用那个款式的伞,于是拥有它无非就满足了我“你有我也有”的小小的虚荣心理。第二把是把有着蕾丝花边的大红伞。拥有大红伞的时候我已经上了小学三年级,而此时我也开始学会讲究“个性”了,便想要跟别人不一样。而那时蕾丝边还不盛行,加蕾丝边的伞更是稀罕,于是我那把蕾丝边大红伞就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当然,这是我自己认为的,因为它好像并未得到太多人的赞赏。拥有自己的伞让我对雨天有了更多期待。而今市面上的伞种类样式繁多,令人挑得眼花缭乱,我拥有过也丢失过很多把伞,但再没有哪把能令我如此珍惜怀念。
除了雨伞,雨靴和雨衣也包含着美好的记忆。不似现在种类繁多,小时候的雨靴都是橡胶质的中长筒靴子,颜色也大多是深蓝、大红、黑、墨青等浓重的色彩。现在包括我在内的大多数年轻人雨天都不大喜欢穿雨鞋,觉得那是不在时髦的商品。但小时候雨天最大的乐趣绝对是穿着雨鞋肆无忌惮地踩到水里,并且专挑有水的地方行走。而雨衣呢,让我想起上初中的时候,一到下雨天就结队穿着雨衣骑车回家,不畏风雨,一路上觉得很拉风很欢乐。前段时间看到一段话:“小时候放学下雨了,爸爸或妈妈骑单车来接我,坐在后座躲在雨衣里面,不断的偷偷掀起来往外看,还躲在里面问‘到哪里了到哪里了’”。这就是我们最小也最早的幸福之一。现在想想,自己懂得在变天之前穿多一件衣服,带上一把雨伞,默默地出门,慢慢地回家,而再也不会有躲在雨衣里猜测疑问到哪里的时光。
雨天对于童年来说就是一场纯真的记忆,而在我们长大的过程中,它就成为了一种思绪的栖息。书读得多了,对事物又有了另一番品味。好雨随风潜入了夜,杜甫就感知了一个温润的春天;烟雨在南朝四百八十寺中飘渺,杜牧就多了一份沧桑;雨水洗刷了铁马冰河,陆游就洒落了忠肝义胆;雨打在油纸伞上,戴望舒就遇见了一个结着丁香般幽怨的姑娘;雨后等待漂浮不定的云彩,席慕容就收获了洁净的心灵;雨夜撕碎了信和照片,徐志摩就拥有了撕碎幸福的能力。
诗里的雨或美或伤,但那终究是别人的雨,只可品味,却无法感同身受。我的雨又是什么呢,除了孩童时期的美好怀念还有什么呢?我对于雨的情结有很多种。在家乡,感受得最多的就是狂风暴雨。随着划破天幕的雷鸣闪电,硬朗朗的雨线倾盘而下,干脆利落,冷不丁击在人的心里。我尤爱这样的雨,它似乎就是大自然的利器,向我们传递着无比具有威慑的力量,想要震慑我们,让人类相信,自然永远不可被征服。吹着狂乱的风,此刻我是最清醒的,痛痛快快的,暂时忘掉一切。我一边被这无穷的力量包围,一边祈祷大雨能带我冲破禁锢,飞向远方。
相比大风大雨,柔软的雨适合用来感性。江南易碎,大抵是因为有太多缠绵不绝的细雨。“花瓣飞落撩拨着根的醉意,雨给尘埃世界一个清凉的写意”——只有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才有心感受到周身细微的变化,才能沉静下来享受内心,可能多了一个用来想念的名字,也可能只是一场安静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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