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潜伏在情人心里的叹息

1　　我在大学即将毕业的那一年，非常渴望出国留学。　　我以为，要想挣更多的钱或者将来在职场上有更好的发展，有过留洋经历、有一份洋文凭，在人才市场上会成为抢手货。　　可是，对于一个在大学里成绩并不突出、父母皆为小城市下岗工人的大三女生来说，想靠普通的打工来筹足出国留学的费用，很难，但我相信我会遇见贵人。　　贵人真的出现了。　　先是有朋友听说了我的愿望，然后，朋友的朋友又听说了，辗转再辗转后，有一天，一位朋友的朋友找到我，问了一些关于我的出身、身体状况、饮食爱好之类的问题后，说，你只需见这个人一面，或许，就可以筹足出国留学的费用。　　真是天上掉陷饼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我，根本就不加思索，立即答应见这个人。　　这个人，就是老张。　　老张其实并不老，70后生人，相貌普通，年纪大我八岁，已婚，但无儿无女。　　我第一次见老张，在国贸大厦的旋转餐厅，是冬天的一个下午，三时整。　　尽管事先我已精心化了妆、穿上我认为最好看、最衬我肤色的玫红色真丝连衣裙，但是，老张看我的神情，平静无波澜，突然让我有些沮丧。　　我和老张隔桌而坐，桌子上已摆了一碟榴莲酥，是我爱吃的小食，顿时。我的沮丧有了一丝的宽慰。　　老张和我聊了大约半个小时，天南海北，东拉西扯，在我们谈话气氛还算融洽时，他突然说，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就是，做我一年的情人。未及我反应过来，老张又突然把一样东西推到我的面前。是个礼品袋，袋口紧束，我猜不出里面是什么。　　没有别的意思，是一份见面礼。三天后，如果你还愿意见我，还是这个时间，我在这里等你。老张微笑着说，然后起身告辞。　　我瞠目结舌，老张的身影从我视线消失后，我才想到要打开那个礼品袋。一叠粉红色的“纸”跃人我的眼帘。我又一次张目结舌后，迅速拉上拉链。　　后来，在酒店的卫生间里，我数了三遍那叠粉红色的“纸”：一共是100张百元面额的人民币。　　2　　我想了三天。三天里，我一直想着那叠被我藏在一双鞋盒里的钱，以及，老张直接的要求。　　三天后，下午三时，我再次到国贸。老张果然在那儿，见到我，他微笑了一下，表情无惊无喜。我刚坐下，他便说，我带你到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是一家酒店的套房，从我们进房后，老张开始沉默。　　老张与我并排坐在床上，他没有任何的行动。我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是主动?还是等他主动?认识老张前，我虽和以前的男友有过情爱经验，但那是爱与被爱心甘情愿的身体付出，而与老张的钱色交易，说实话，我的心理一下子还没有过关。　　我突然有些想反悔。但这时，老张说，别怕，我现在不会碰你的，在你听完我的事情之后，你还有一次机会决定是留是走。　　老张的笑容绽放了一下，我的心情顿时有些轻松。但是，在我听完老张说的事情后，我留了下来。　　老张说的是关于他和一个女人的故事。　　这个女人，叫亚玲。老张和亚玲认识时。他俩都是同一个专做五金外贸公司的业务员。老张很喜欢亚玲，但她说，她不想找一个没有事业没有钱的男朋友。她要嫁给一个有钱的男人。　　老张失落之下，四处筹钱，自办一家小五金厂。　　老张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喝了口水，叹口气说：“爱情能够令人发奋图强，能够让人忘却创业的苦与累。”　　五年的打拼后，五金厂有了稳定的客源和销路，老张成了一名小富翁，他找到了亚玲，亚玲刚刚离婚，于是，他和亚玲结婚了。但是，两人的新婚之夜非常不顺利，原因是，亚玲在同房二十分钟后，突然呼吸困难、全身虚脱，被紧急送到医院后，才知道，亚玲患的是精液过敏症。　　这个症状，不仅给老张和亚玲的夫妻生活埋下了隐患，后来，亚玲总是找借口躲避老张的亲热，而老张疼爱亚玲，担心亚玲又像新婚之夜一样被紧急送到医院，因此，在亚玲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后，他患上了一种生理障碍，就是在面对别的女人时，他的身体反应正常，但面对亚玲时，他的身体力不从心。　　他想过改变的，但是后来，有一天，亚玲说，对不起，我一开始就没有爱过你，如果你愿意离婚，我会答应的。　　可是，老张没有答应。　　亚玲永远是我的，不能是别人的，反正，她也像你一样爱钱，我就用很多的钱留住了她。说到这里时，老张闭着眼，微仰着头，他再睁开眼时，眼眶是湿润的，然后，我隐约听到了一声叹息。　　我默默无语，心想，对的，如果我是亚玲，没有爱。能得到很多很多的钱，我也愿意维持这样的婚姻吧?　　老张继续说着。　　渐渐，老张和亚玲的婚姻成了无性婚姻，这一过，就是三年。　　三年里，老张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工作上，工厂规模扩大了两倍，他的钱也愈发地多，可是，心却愈来愈空虚，所以，他找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后来，找到了我。　　累了，只想找一个固定一些的情人，我不耽搁你的时间，你能陪我一年，我就满足了。老张说，然后，我仿佛又听到了一声叹息。　　这一次，老张的叹息，在一刹那牵动了我的同情，我默默地看着老张，伸出左手，放到了他的大腿上。　　3　　我搬进了老张给我租住的一间公寓里。公寓虽小，但五脏俱全。老张一个星期来二三次，每次来，都会捎带些榴莲酥。一般他都不吃，我吃。然后，我们在榴莲酥奇异的香味中缱绻。　　我总是能温柔地顺从老张的欲求，在身体上。老张总是说：“看来，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为了表扬自己的眼光，同时也为了表扬我的温柔，老张把原本一个月给我的四千元提高到了五千元，并且答应第二年十一月期满后，会提前在十月份给我三十万元。　　那时，你就可以出国留学了，提前一个月走，我也不拦你的。老张说。　　可是，和老张在一起的三个月后，我对出国留学的欲望竟没有那么浓烈了，所以，半年后，我毕业时，在一家婚纱公司找了一份营业员的工作，整颗心陷入了一种得过且过的境地。——后来，我才明白，是老张给予我的安逸，使我忘记了曾经的梦想。不过，这种心境的变化，我没有告诉老张。我只是担心，一年期满后，我会要求老张延长我们的合约吗?　　老张表现得有些依赖我了。有一天，他来时，外面下着微雨，他的头发和衣服沾了湿润之气。我自然地拿了电吹风给他吹头发，又吩咐他脱了衣服换上干的。他一句话也不说，一一顺从。等一切妥当之后，他抱着我，突然吻了我的唇，深深的、由不得我抗拒的。——我和老张在一起时，我们是不接吻的。那一刻，我的脑袋是一片空白。再同过神来，老张已在我的身体里奋勇着，他边猛烈地进攻着边问我，你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钱?如此问题，在这样的情景下，我想，傻瓜才会选择后者的答案吧?所以，我说，当然喜欢你。但老张看出了我的言不由衷，他停下来，然后，我仿佛听到了一声隐约的叹息。　　那天，老张离开时，天仍然下着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