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花开

雪
白的长廊外面坐满了神色各异的人，还有空气当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都令我头晕目炫。我想不到有一天我会来到这个地方。来到病房探望外公时，看到外公瘦弱憔悴、眼窝深陷，肤色灰黑，我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医生说外公的病情十分严重，因为由于他长期抽烟，导致肺部已经全部变黑，现在只不过是控制他的病情不让它恶化而已，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犹如情天霹雳，我那一向身体硬朗的外公，薄弱到这种程度了吗？那个声音雄亮，身如松树的外公，现在俨然成了一个瘦小，不堪一击的小老头。
　　
　　记得大概在我3岁时村里刮起了一阵实行计划生育的风，当时妹妹出生没多久，就被寄养在外公家，在我们这些乡村，没有男丁来继承香火是一件很丢人而且被人鄙视的，在万般无耐之下，父母只能把襁褓中妹妹放在外公家，后来才有了弟弟。
　　
　　妹妹在外公家，外公简直就把妹妹当成了女儿一样疼爱，我总能从外公的脸上看到慈祥的笑容。那时候妹妹还小，而母亲总是体弱，而且营养不良，妹妹总被饿得哇哇大哭，外公看到嗷嗷待哺的妹妹，就经常买一些在当时算比较奢侈的奶粉－－淮山粉给妹妹吃。妹妹出生40天后就被寄养在外公家，那时正值六月稻谷丰收的季节，母亲还没有康复就下床干农活。时至今日，当我问母亲，当年是怎样熬过来的，母亲一副往事不要再提的说道“被生活逼到了，没有办法。”虽然不动听，但是却让我感动了好久好久，也难过了好久好久。
　　
　　我记得外公每次去赶圩我都会坐在台阶上头伸得长长得等待外公回来，因为外公每次去赶圩都会带上一包莲藕糖，莲藕糖吃起来酥酥甜甜的，我总会小小翼翼地啃咬着，舍不得多吃一点。那时候，日子虽苦，但也是满满的乐趣。
　　
　　前些年，我和妹妹过年回家，外公语重心长地和我说“好好对待妹妹，她长大之前的日子没有母爱，没有父爱，以后你就要对她更好了，也叫你妹妹不要记恨你母亲，她也是身不由已”
　　
　　当我看到母亲昔日闪亮的头发变得两鬓斑白，还有额头上浮现的褶子，我惊觉母亲老了，时间就像一个小偷，它偷偷的把青春偷走，把健康偷走。而我们对发生的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门前的琵琶树在茂盛地生长着，它是妹妹曾经在河边偶然发现的一棵小生命，后来妹妹便把它移到外公家的大门口种植，那时候，妹妹曾经和外公说“爷爷，如果那棵琵琶树长大开花结果了，我一定先摘给爷爷吃”，外公宠溺地摸着妹妹的头说“好啊，那时候我的囡囡就要嫁人喽”。“我不要，我要一直陪着爷爷”妹妹拉着外公的手，撒娇地说着，外公则是笑得像三月盛开的花朵一样灿烂，笑骂妹妹“傻囡囡”。
　　
　　今年的琵琶开花季节又快到了，外公，你还会在吗？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