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拥抱

我
每天上班从家到车站要走10几分钟的路，在路的转弯处，有一座砖瓦房，原来好像是哪个单位的仓库，现在租给了一家废品收购的。
　　
　　这是一对从河南来的夫妇，有个3岁左右的小男孩。孩子的爸爸一大早就骑着三轮车走了，孩子的妈妈在家收拾头一天收上来的废品，分类，归置----小男孩穿着不知在哪捡来的看不清颜色的衣服，趿拉着一双脏乎乎的旅游鞋，黑黑的小手握着一个咬了几口的破苹果，满院子乱串。在墙角一个破乱堆里，住着一只小猫，一只白色的小猫，大约几个月大，为什么自己在这里，谁也不知道，也许是走丢了？还是被妈妈丢弃了？还是被谁抱到这里----？一般看不见它，饿了自己找点食吃，渴了自己找点水喝，有人来就钻进窝里。这天它被孩子发现了，孩子呆呆的站在那里，距离窝里一段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地方，好长时间不动。小猫本来已经钻进了洞里，在缝隙处偷偷窥视着。一会，小猫探试着把头钻出来，两只晶莹的大眼睛盯着孩子。慢慢的，小猫露出了整个身子，慢慢的开始有所动作。先洗脸，一下一下，小爪子有节奏的在脸上抹来抹去，一会躺下，猛地翻身起来。看孩子没有反应，它就开始打滚，跳跃，喵喵唱着----渐渐地，孩子笑了。孩子开始学着小猫一下一下用苹果洗脸，把个小脸弄得整一个粗糙的泥雕----以后，孩子每天都来看小猫，看见孩子，小猫就兴奋的发出喵喵的叫声，一会打滚，一会摇尾巴，咬着尾巴转圈----做出各种可爱的动作。做一个动作，看看孩子，孩子笑了，它就继续，孩子不笑，它就换动作，直到孩子笑了为止。
　　
　　这天孩子的妈妈不在家，小猫和孩子正玩得兴起，突然来了几个大孩子，他们堵住孩子，想抓小猫。小猫看见来了生人，“嗖”的一下子就钻进了洞里，任他们哄，轰，拿鱼引诱，用树枝乱捅，小猫就是不出来。在这整个过程中，孩子一直在大声地哭，不时抓一些纸壳子，木条子，塑料碗的----根本打不疼那些个大孩子，直到妈妈回来，那些大孩子才一哄而散。
　　
　　这种情形一直半年多，期间孩子和小猫从未越过界限，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我也曾怂恿孩子过去抱抱小猫，可小猫一看我来了，“嗖”的一下子就不见了，我用香肠鱼都没引出来----它不上道。孩子给小猫吃的东西也是扔过去，像是约定好了似的，从不犯规。
　　
　　这一天，孩子照列又来看小猫，可是小猫好长时间没出来。孩子急了，大声呼唤，他给小猫带来了一大块鱼肉，这是妈妈留给爸爸的。好长时间，小猫才无精打采的出来，身子软软的，四只爪子像踏在棉花上，摇摇晃晃的。看见孩子，小猫“喵”的一声，无限的委屈，孩子把鱼肉扔过去，小猫没像以往那样一下子扑过去，一边吃一边对孩子撒欢，只是用鼻子嗅了嗅，又无力的躺下。它用爪子软软的洗了一下脸，很想给孩子打个滚，可它做不到了------它误食了拌有老鼠药的东西，中毒了。孩子不明就里，还力图让小猫欢快起来，小猫看着孩子，慢慢爬回窝里----
　　
　　一连三天，孩子不见小猫，闷闷不乐，稍不顺心，就又哭又闹，爸妈不知他怎么了，摸摸头，不发烧。看看脚，也没事。偶尔一天，爸爸在收拾破烂的时候，找到了小猫的尸体----小猫死了。
　　
　　孩子第一次把小猫抱在怀里，紧紧地，任爸爸妈妈千哄万拉，就是不肯松手，神情呆呆的，没有一滴眼泪。
　　
　　后来那里拆迁，孩子和他的父母不知去哪里了。　 赞 　　　　　　　　　　　　　　　　　　　　　　　　　(散文编辑：江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