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风景

寻
觅风景
长年蛰居在都市的钢筋水泥框架中，除了混浊的空气、扰人的噪声和压抑的空间外，还必须耐心地打点缠绕在身边的繁杂——在人生的旅路上，走得很疲乏，真想找块绿荫坐下来歇憩，真想寻一泓清泉，洗去心的尘土，去寻觅往日的风景。
然而，每天面对的还是在外的奔波和在家的平凡。就连曾经温柔的妻子，也渐渐地让我心灵的震荡趋于平静，仿佛她那曾经纯净如水的心，也彻底消蚀在琐屑与平庸之中——整天忙碌絮叨，扔给我一副倦怠的面容和一个粗俗的嗓门。琐碎的生活一天天积累起来，横亘在两颗心之间。似乎觉得爱情已变成生活的奢侈品了，而平淡的婚姻才是生活本身。
虽然每天有色香味美的饭菜可餐，有窗明几净的房间居身；虽然有人告诫我，男人婚前关注女人的脸，而婚后关注女人的手；虽然有人羡慕我用远见卓识的理性行为，娶到一位颇愿投入家务的贤妻。但婚后的日子还是在我们双方麻木呆滞的目光里和清淡的平静中一路碾来。
我常想，一旦婚后，是否就会将恋爱时小心翼翼掩盖的真相，均一一露在生活的阳光之中，从此，不再有月下花前的浪漫和富有诗意的风景。难道婚后的感情就是这样，必然如炎热的夏日，终究要被萧条的秋天所代替吗？真不敢想象，到了银须仙翁、白鬓老妪时，我们能否于清晨共赏朝霞的旖旎、于黄昏共阅晚霞的绚丽？能否窗下呈厮磨、灯前有笑语？
工作中，交往中，也曾多次见到身材苗条、面容清秀、端庄温柔、多情如水的异性；也曾多次为美女而惊为绝色、为之心动；也曾羡慕那些秘营香巢、金屋藏娇者双宿双出的潇洒……
但我深知这种见艳心动的隐秘，虽然是人内在的本能因素，但却绝对也是社会规则和家庭伦理所不允许外现的非道德行为。爱虽然是一种不能自禁的激情，但它一定不能拒绝理智的监督和提醒，更不允许产生英国人笔下丹麦王子哈姆莱特那种“是干，还是不干，这是个问题”的犹豫不决。
忽一日，一向忙于家务、疏于打扮的妻子，因要参加单位的一项应酬而清晨揽镜装束。我又不禁黯然起来，觉得她离美貌越来越远了，还未等其妆毕，我便出门上班了。
同一日的下午，我去妻子的单位，惊出了一身冷汗——她衣饰得体且新潮，脸上也透出了山青水秀，而且身边还有几位风度翩翩、潇洒倜傥的男士。
那天晚上，我仿佛又找回妻子昔日那光耀照人、撩人心扉、高雅纯洁、情致殷殷的感觉。仿佛深深地体味出，婚姻本身并非是爱情的坟墓，埋葬爱情的是我们自己在婚后的生活中，看不到美的风景。
也许天下的丈夫都很傻——妻子省吃俭用、任劳任怨，他不但不感谢，反而还会厌倦那张黄脸；妻子花钱了、爱美了，他却觉得妻子是一道悦目的风景。
人们常说，隔岸的风景最美，而熟悉的地方难以产生风景。其实，人生中遇到的所有新鲜均会成为熟悉，重要的是别让自己的眼睛蒙蔽了自己的心灵。
法国作家摩洛瓦说：“婚姻本身无所谓好坏，成败在于双方不断发现引人的风景。”因此，我们只要在平凡的家庭生活中寻觅风景，两人就能举案齐眉地共度一生，就能满怀信心地跨越坡坡坎坎，直到白头，直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