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骏马”之恋:我不是你的黑马王子
栾
毅军是一位摄影师,也是中国为数不多的民间登山运动员之一,曾在青海、西藏、云南等地攀登过不少著名大山。然而,一场热恋却使他一度远离了自己所钟爱的登山运动;同时,个性率真的他也在女友为他规划的生活方式中感到了深深的困惑。为了找回自信和对生命的激情,他最终忍痛放弃爱情,重新回到原来的生活轨道上。 受惊黑骏马,给我带来怅然若失的感觉 我的父亲在我5岁的时候就去西藏支边,工作地点就在喜马拉雅山脉临近尼泊尔的一座气象科考站。回来后父亲常给我们兄弟姐妹几个讲述那些神奇雪山的故事,所以我从小就特别渴望去攀登高山,领略大自然的壮美风采。为了实现成为登山运动员的理想,1991年夏天高考时,我填写的志愿是地质大学,但最终我却以3分之差名落孙山。我只得放弃了通过进入正规高等院校来实现自己登山梦想的计划。 1993年年末,我来到重庆拜一位摄影界的老前辈学习摄影技术。1995年7月,我和表哥合伙在成都开了一家照相馆,生意十分兴隆。有了一定的积蓄后,我那一度沉寂的登山梦又开始活跃起来。 1999年5月,我和几个朋友用马驮着一些登山器材准备去攀登海拔6000多米的青海格拉丹冬山。快到格拉丹冬的时候,我们在沱沱河上游扎下了帐篷。那天中午,我骑着一匹黑骏马到附近的戈壁滩上摄影,突然,我发现远处有几个人站在一辆抛锚的越野吉普车旁边忙碌着什么。在茫茫戈壁滩上看见人是一件很兴奋的事情,我骑马走过去和他们攀谈起来。一个叫陶蕴芳的20多岁的女孩告诉我,她是四川的药材商,从温泉方向过来,特意到格拉丹冬附近散居的藏民家收购药材,没想到途中车胎爆了。 陶蕴芳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另外两个男人和一名向导却对她恭恭敬敬,显然她是老板。她对我骑的那匹漂亮的黑骏马很感兴趣,一个劲地要我下来让她骑上去,并且请求我给她拍几张照片。我正在调试焦距时,突然听见右边传来一阵异样的声音,接着只听那个藏族向导喊道:“不好!野牦牛来了!”我一回头,竟惊恐地发现大约有30多头野牦牛朝我们的位置凶猛地扑过来。 瞬间,数十头野牦牛咆哮着向我们猛冲,铁蹄扬起了大片尘土,那匹黑骏马受惊不停地嘶鸣着,前蹄高高扬了起来,陶蕴芳吓得大呼小叫,她死死地拽住缰绳不敢松手。 向导和另外两个男人都赶紧躲进了吉普车,他们大声朝我们招手,叫我和陶蕴芳也钻进来。但陶蕴芳害怕下马,我叫她骑马逃跑,她却指挥不动那匹受惊的黑骏马。眼看情势危急,野牦牛离我们只有不到200米远,我迅速勒住缰绳跳上马背,驾驭着黑骏马飞奔而去。此时,那个藏族向导也在慌乱中找到了一枝猎枪,他朝天开了数枪,另外两个男人则拼命地按响车喇叭,这才将那群野牦牛震慑住,它们很快又在一大片尘土中掉头消失得无影无踪。 野牦牛跑了以后,我骑着黑骏马回到吉普车旁,这时我才发现陶蕴芳汗水淋漓的后背一直紧紧贴在我的胸前。我不好意思地把早已吓得浑身无力的她抱下马背,足足半个小时后,她才回过神来,她红着脸向我道了谢,并送给我一张名片,说如果我以后有事可以找她。越野吉普车的轮胎终于换好了,看着车子在高原明媚的阳光下绝尘而去,我蓦地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沉醉爱情漩涡,我一心想做她的“黑马王子” 那次青海之行后,我回到成都继续和表哥经营照相业。2000年4月,表哥和我商量准备在重庆开一家分馆,由于我们刚将在成都的照相馆进行了豪华装修,手头缺乏开分馆的流动资金,我突然想到了陶蕴芳给我的名片,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拨通了她的电话。她一听是我,马上高兴地约我到青羊宫附近的一家茶楼见面。 近一年不见,原本就很漂亮的陶蕴芳更加妩媚了,她的脸上已没有了戈壁滩沙砾吹拂的风霜和疲惫,显得容光焕发。我们隔着一支红红的蜡烛交谈着,她的俏皮和可爱常常把平素不苟言笑的我逗乐。高原强烈的紫外线将我的皮肤晒得黝黑无比,陶蕴芳突然大胆地说了一句:“看到你黑黑的样子,我就想到了那匹黑骏马,你愿意做我的黑马王子吗?”我以为口无遮拦的她不过是在说笑,但她热辣辣的眼神使我意识到她是认真的,我的脸上一阵灼热,慌忙说:“这怎么可能,我们仅仅是第二次见面,彼此都不了解……” 24岁的陶蕴芳本来有一个在省直机关工作的男朋友,自从认识我以后,她发现自己的男朋友少了一种我身上所具备的狂野的个性和生命的激情,她觉得他太懦弱了,完全不像一个男子汉,为此,她最终和男朋友分手了…… 我像听电视剧中的爱情故事一样听完陶蕴芳的深情述说,最后,她俏皮地娇笑着说:“你得为我的失恋负责,否则我跟你没完!”那年27岁的我还没有真正地谈过一场恋爱,不是没有动过心,而是天性崇尚自由的我不喜欢被两人世界所束缚,但陶蕴芳的痴情和大胆却让我的心旌刹那间摇荡起来,直到要起身告别时也没有想起找她借钱的事情。还是她善解人意,主动问我找她是否有其他事,我这才嗫嚅着把来意告诉她,她很爽快地答应了,让我第二天到她的公司去拿支票。 第二天上午,我应约去了陶蕴芳所在的公司。那家公司很大,主要经营中药材,尤其是藏药,真正的老板并不是陶蕴芳,而是她的父亲,她主要负责采购和销售。但我看得出作为父亲的独生女,陶蕴芳在公司的地位很高,一些员工对她父亲并不太敬畏,却有些害怕她。在一间装潢很气派的办公室里,陶蕴芳笑盈盈地将一张5万元的现金支票递给我,并约我晚上和她一块儿吃饭。 我就这样和陶蕴芳开始了热恋。可是因为重庆那家新开张的照相分馆缺乏有经验的摄影师,而表哥和表嫂都已在成都定居,所以我必须过去全权打理业务。我和陶蕴芳因而聚少离多,强烈的思念折磨着我们两个人,最后,陶蕴芳索性劝我辞掉摄影工作,到她父亲的公司来上班。犹豫再三后,我不顾表哥的一再劝阻,加盟了陶蕴芳所在的公司。 我在陶蕴芳负责的经销部门工作,每天大部分时间是和她一起接见客户,洽谈业务。虽然我曾从事照相业务多年,但那是一项技术性很强的工作,不需要和客人多费口舌,所以我的社交能力其实很有限;再加上我的性格中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率真,我无法做到和那些精明的客户游刃有余地交谈。甚至有好几次,我对客人提出的到娱乐场所找小姐的要求勃然大怒,还差点大打出手。 对于我的冲动和格格不入,陶蕴芳起初并不太介意。2000年7月,陶蕴芳25岁生日那天晚上,她深情款款地对我说:“毅军,你聪明、帅气、有个性,浑身洋溢着一种男子汉的阳刚之气,这都是我非常欣赏的,但是你缺少为人处世的精明和睿智,如果不是因为这些缺点,你会是我心中完美无缺的‘黑马王子’!所以我决定从今天起实施我的计划,将你打造完美……”陶蕴芳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并没有想得太多,我完全沉醉在爱情的漩涡里不能自拔,我甚至认为就算是为她牺牲生命也值得! 攀岩成功那一瞬,我从迷茫中大彻大悟 从那以后,陶蕴芳经常带我去参加公司里不定期举办的业务员素质培训课,借以锻炼我的口才和社交能力,她还买回来大量营销方面的书籍,规定我每天必须读多少页,还要我将不少于4000字的读后感写给她看,她甚至训练我喝各种各样的白酒和啤酒。起初,我为了让她高兴一直忍耐着她的“训练计划”,但后来我发觉这简直成了一种痛苦的折磨。 2000年9月,我和陶蕴芳到西安谈一笔业务宴请当地的几个客户。席间,一个并不知道我和陶蕴芳关系的客户对我的木讷深感不满,他站起来醉醺醺地嚷道:“陶经理,如果我是你,就让你手下的这个业务员立刻滚蛋!”受到如此羞辱,我一下子火冒三丈,拎起酒瓶朝那家伙砸去。一场宴席顷刻间演变成了战事。 事后回到宾馆,我被陶蕴芳痛骂了一顿,她发火道:“你知道你的鲁莽给公司造成的损失有多大吗?那个客户和我父亲合作了多年,你这一砸,不仅断送了公司和他的良好合作关系,还影响了我们在整个西北地区的销售网络!”“可是,难道为了公司的利益我就应该牺牲尊严吗?”我反驳道。“尊严是你自己丧失的!如果对手意识到你足够强大,他就不敢朝你发难!”陶蕴芳咄咄逼人地说。那一天,我们激烈地争吵着,直到不欢而散。 2001年7月,公司派我去西藏定日采购一批藏药,在那里我碰见了几个昔日一起登山的朋友,他们正准备去攀登喜马拉雅山。我在他们的邀请下又跃跃欲试起来,因为急于和那些朋友登山,我对收购来的冬虫夏草没有仔细检验就空运回了成都,结果有一大部分是假货,给公司造成了十几万元的损失。 回到公司后,我发现周围的人都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原来我的失职令陶蕴芳的父亲大为光火,他准备炒我“鱿鱼”,陶蕴芳却坚持不依,父女俩为此闹起了“冷战”。最后,他们达成了妥协,我被调到了公司的广告部。 我对自己给公司造成的损失也很内疚,主动要求扣除半年的奖金,并下决心把广告业务做好以将功补过。可事情并不如人愿,我同样需要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业务开展得很不顺利。而广告部的经理一直都在追求着陶蕴芳,他经常添油加醋地在她父亲面前打我的小报告,为此,我常常挨她父亲批评。当我将自己的委屈向陶蕴芳诉说时,她却说:“你难道不知道用自己的优秀业绩来反击你的情敌吗?你应该力争做到最好,来使我的父亲满意,我欣赏的是坚强和有魄力的男人,而不是只会发牢骚的小丈夫……”陶蕴芳“恨铁不成钢”说出的一番话,竟让我一时无言以对。 自从加盟陶蕴芳所在的公司后,我发现自己变得忧郁、易怒、敏感和婆婆妈妈了,我常常感到拘谨和不知所措。2002年5月,我和陶蕴芳去郊外攀岩,这也是我和她认识以来第一次去野外活动。当我在很多人的惊呼和赞叹声中攀上陡峭的悬崖时,我的热泪滚滚而落。那一瞬间,我想到了自己攀登贡嘎山、喜马拉雅山的情景,我似乎就站在高高的峰巅上,像雄鹰一样傲视着苍茫大地,一种青春的豪迈和生命的激情在体内翻江倒海,我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该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 攀岩回来后,陶蕴芳跟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又从你的身上发现了坚毅和自信,如果你以这种状态去经商,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商人!”但是,只有我自己明白,我的激情属于广袤的大自然与巍峨耸立的高山,在生意的欲念场上,我无法做到挥洒自如和八面玲珑,也不习惯阿谀奉承和尔虞我诈,如果我深陷进商海里不能自拔,世俗的流水会将我打磨得如鹅卵石般毫无棱角,平淡无奇,而这将是我最大的悲哀! 然而,我不忍心对陶蕴芳说出分手的话,害怕伤害她。但是内心对大山的渴望,又让我更加痛苦不堪。再勉强下去,我会发疯的。2003年10月,我终于向陶蕴芳提出分手,结束了这段近三年的爱情,并从公司辞了职。她流着泪挽留我,并说不再左右我的生活方式,一切可以重新再来。尽管有些心痛和恋恋不舍,我却义无反顾地拒绝了,我知道她其实真正需要的是一个能和她在商海中搏风击浪的左膀右臂,我的爱情也许能带给她暂时的快乐,却不能给予她永久的温暖,而这种温暖正是她疲倦的心灵所迫切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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