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一方(在水一方什么意思)
阿
灿喜欢白菜我是知道的,一直都知道。阿灿、我和白菜是从同一所学校里出来的。那个时候,白菜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小美女,追她的男生足足有一个加强连。然而不知是她心高气傲还是怎么,她对所有的男生都不闻不问目不斜视。阿灿也约过几次白菜,其目的也就是出来吃点东西大家交个朋友,但是白菜连想都没想“不”字就从嘴里轻松地吐出。这下可把我们阿灿那颗幼小的心灵打击得生疼,每次遭拒之后,他总是咬牙切齿地说: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让白菜成为我的女朋友。 三个人的情谊缘于一场高考,谁会想到我们三人竟会到外省的同一个城市里念大学。初到昆明,人生地不熟的,偌大的一个城市,只有三个人认识,自然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了。我们会在周末里一起喝茶,或者喝啤酒,三个人会神经兮兮地从城南走到城北,却什么都不买。阿灿高兴地在我的耳边说了几千次白菜的名字,老说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 我读的是一所理工科的大学,女孩子少得要命,相比之下我才发现了白菜的美丽。白菜完全是一个时尚的小魔女,她喜欢夏天游泳冬天吃冰淇淋,喜欢穿那种踢死人不偿命鞋头尖尖的欧款皮鞋,喜欢买许多小资的杂志和大包的零食,更甚的是把她的头发拉得像钢筋一样的直。有些时候我会想,哪一天白菜要真的做了我的女朋友,带着她在校园里走上一圈,一定会让学校里的那些男生大眼瞪小眼羡慕得要死。然而只是想想而已,要是阿灿知道我打白菜的主意,非杀了我不可! 我们三人经常聚在一起喝冷饮,每次我都打趣道:白菜,我和阿灿算得上是你忠实的追求者了,从家乡一直追到昆明,你说图个啥,你还是掂量一下,喜欢谁多一些,随便挑一个吧。白菜总是撇撇嘴说: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找你俩。 白菜曾经告诉我们说她20岁的时候才会谈恋爱,果真是言出必行,在大学里她依然对男生不理不睬。我劝阿灿:你还是放弃得了,万一白菜20岁的时候还不要你的话,你岂不是亏大了。阿灿挺着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说:别说是20岁,就是白菜说她30岁才谈恋爱,我也会一样地等下去。我真搞不懂这个白菜哪来的这么大魅力,让我们的阿灿甘愿为她奉献自己宝贵的青春。 时间这东西说快也快,一转眼我们就20岁了,白菜最小,离20岁还差上几个月。身边的朋友一个个地从单身迈入幸福的二人世界,只有阿灿、我还有白菜仍然是老样子,独身。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惨不忍睹。我“埋怨”白菜:你看看就因为你一句话,20岁恋爱,害得这个世界又多了两条光棍。白菜笑得前仰后合。 阿灿很早就为白菜的生日张罗开了:白菜喜欢听王菲的歌,这家伙硬把王菲所有的CD给买了下来;白菜喜欢罗曼蒂克,阿灿咬咬牙包了一间环境幽雅的小酒吧,害得他辛苦打了几个月的工,薪水在一月之间进了别人的口袋;白菜喜欢百合花,阿灿便把一家花店所有的百合全都买了下来,眼红的隔家花店的老板娘直问阿灿还要不要。 过生日那天,白菜穿着一套洁白的连衣裙,坐在阿灿精心布置的小酒吧里,俨然一个骄傲的公主浅笑盈盈。借着灯光,我可以看到她眼角的泪水,那是阿灿给她的感动,换作了我是女孩子,真有哪一个男孩子如此待我,我一定会抱着他号啕大哭的。 白菜终于把手给了阿灿,就在那个时候,我看到白菜向我投来了饶有深意的一眼,我低下了头,不敢面对,心里仿佛失落了些什么!白菜做了阿灿的女朋友,看着阿灿幸福得一脸的鬼样,我本该为他高兴才对,然而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心里酸酸的,想哭。我终于明白过来,这些年来,喜欢白菜的,不只阿灿一个,只是我一直都未曾认真地想过而已。 我颓废地坐下来,坐在冰冷的凳子上,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我明白,白菜就要远走了,去做别人的女朋友,一念及此,心中甚是黯然。我强颜欢笑祝白菜生日快乐,祝她和阿灿有情人终成眷属……最后连自己说些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我睡在宿舍里,想来是阿灿背我回来的,酒已经醒了头却疼得要命。我想了想昨晚发生的事情,想起了白菜,心又隐隐地疼起来。于是我换了手机的号码改了QQ重新申请了新的邮箱,我想,白菜做了阿灿的女朋友,我应该祝福他们,而我能做的,就是把白菜从我的生命里剔除,不留一丝痕迹。 我不接白菜和阿灿的电话,远远地躲着他们,一个人走路一个人生活,闲暇的日子,写一些关于白菜的文章,给杂志社也给自己。时常在深夜里想起三个人在一起的开心时光,当然,也会很深刻地想起白菜,忘却一个人,比爱上一个人还要艰难。 大四的时候,我申请去了边远的西双版纳实习。一天,无聊地跑到网吧,打开邮箱,才发现白菜和阿灿的邮件填满了我整个收件夹。我一封一封地读着,一封一封地回忆。阿灿向我讲述了他和白菜的点点滴滴悲悲喜喜。我知道,阿灿始终当我是兄弟,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白菜则不断地询问我去了哪里,许多个为什么放在邮箱里,我却永远都没有机会来回答白菜的这些问题了。 回到学校以后,毕业已经近在眼前了。5月的一天,我坐在宿舍里看杂志,白菜突然推门进来,眼睛红红的,她见到我坐在书桌前,狠狠地瞪着我,半晌才大声地吼道:“你究竟要躲我多久?”我被白菜愤怒的样子吓了一跳,手一抖杂志掉在了地上。我木然地站起来,呆呆地看见白菜强忍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细细的两条,爬在她清秀的面庞上。“阿灿出事了,现在正住在医院,你不想去看看他?”白菜带着哭腔说。 什么,阿灿出事了?我心里一惊,连忙跟着白菜向医院赶去。赶到医院,阿灿躺在病床上,右腿缠满了绷带。我问阿灿:你怎么了,一年不见就成了这个样子。阿灿笑笑说没事,躺几天又能活蹦乱跳了。他一点没变,依旧是一个乐天的家伙。白菜并没有进来,站在门外。从阿灿口中得知,两个星期前他送白菜回学校,一个醉酒的青年骑着摩托车迎面撞来,他推开了白菜自己却来不及躲闪,结果右腿骨折了。阿灿接着说她和白菜分手了,他说,感动来的,不是爱情。听了他的话,我突然觉得,一种淡淡的感伤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这个身心皆伤的朋友,只是习惯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从医院里出来,走在城市一尘不染的水泥路上,我和白菜踩着夏天的夕阳慢慢地走着,谁也不愿意说话,一年不见,感觉彼此的距离远了许多。白菜突然停了下来。她说她想我,可是却不能离开阿灿,阿灿是为了她才受伤的。我没有说话,只是将她轻轻地拥进怀里,我终于明白,她20岁生日的那一天,那饶有深意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我紧紧地抱住她,曾经错过了星星,我知道,我不能再错过太阳。 我对她说了阿灿的那一句话:白菜,你别太难过,感动来的,不是爱情。她歪着头想了想,流着泪水笑了。 毕业的时候,阿灿选择了回乡,我知道,这一定和我们有关。临走的前一天,我们三人坐在小酒吧里,一年的时间何其短暂,三人之间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真是世事无常啊。我总感觉到欠阿灿什么,欠他一份爱情还是别的,谁也说不清楚。 面对阿灿,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对他说着对不起。阿灿拍拍胸脯说:是兄弟咱就别说这些话,我知道白菜喜欢的是你,你只要好好待她就行。 阿灿走了以后,我在这个城市的一家报社找到一份编辑的工作,白菜则做了我的女朋友,很正式的那种女朋友。我把在大学里写的那些文章翻出来给她看,她狡猾地笑着说她早就在杂志上看过了,不然怎么会回来找我呢。 然而,我和白菜的心里,始终都有一个地方是留给阿灿的,想起他,总觉得有些酸酸的疼痛。 半年以后,阿灿给我们寄来了一封信,他告诉我们他又恋爱了,工作顺利恋爱红火,生活过得是有滋有味,随信还寄了一张他和他女朋友的合影,照片上的阿灿,笑得一脸幸福的鬼样,只是身旁的女孩,怎么看怎么像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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