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失――妈妈,母亲节快乐。(妈妈不在了母亲节快乐)
今
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云南这里依旧是爽朗的晴天。不过二十几度的温度,却有着不失老家三十几度时的阳光。在这个千篇一律的晴天里,有很多很多莫名其妙的事让心情变得很不一样。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铺天盖地的都是满满的祝福和不吝于口的爱,而我却只能坐在电脑前,慢慢写着你永远不会知道的句子。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断在问自己这个问题,明明该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如今相处起来却总是沉默和尴尬,明明彼此都知道感情并没有消失,却总有种难以跨越的疏离。我们其实都清楚的,该纠结的从来不是爱不爱的问题,只是很多东西,一旦错失了就再也无法挽回。 大概是时间吧。十八年的岁月里,我们相处的时间实在不多,偏偏错失在最关键的地方,我开始学着怎样去爱、怎样去表达爱的时候,你不在。等到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不会爱了。 那些最初的懵懂到沉着的年岁里,在我身边的是你最讨厌的男人,我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向他看齐,结果就是我比谁都更早的懂得了要爱你们,却永远不会也不能说出口。我和他一模一样,习惯把爱当作责任,习惯沉默着努力,习惯把所有的感情埋在心里。后来常常会想,如果在最初的那段时光里,陪在我身边的人是你,应该会完全不一样吧。那样的我,应该会活地像个小公主一样,有些任性的小脾气,会撒娇会耍赖,受了委屈会抱着你大哭,会为了一个洋娃娃死缠烂打,会赖在你的怀里絮絮叨叨地说着小秘密,会牵着你的手慢慢走过大街小巷。 但是事实是,我从来不会任性,不屑于撒娇耍赖,独自面对所有的伤害和挣扎,没有开口要过任何一件喜欢的东西,没有拥抱和依赖,一起出门的时候,我们并肩而行,隔着一段微妙的距离,淡淡的疏离的意味。 所以你大概会像讨厌父亲那样地讨厌我的性格,我知道,可是我改不了。就像你也知道会伤害我们的事,还是去做了。 可是我大概没有告诉你,好吧,我承认其实我开不了口,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妈妈,我一直都比任何人更希望你幸福。 就算你的幸福以我们仅剩的一点温情做代价,我也从来没有觉得生气。你和父亲,一直都是我努力生活的支柱,是我想要用所有的生命去保护的人,我愿意为你们承受所有的生活的苦难,直到我能够撑起一片天空守护你们。我一直一直都在努力着,发生了再多痛苦不堪的事情我也都忍了下来,我以为不让你们为我操心就是足够的维护,却从没有想过如果你们彼此伤害该怎么办。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会崩溃,但是很明显,这些年来我的精神已经足够坚强。 如果说家长可以护短,那么孩子呢?在至亲之间挣扎,旁观着电视剧一样的爱恨情仇,好吧,虽然从始至终都没有人在意过我的感受,但是,我并不是像表面那么平静甚至无动于衷的,我很难过,非常非常难过,像世界崩塌那样恐惧又难过。 但是多亏了这些年的磨练,我已经学会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了,所以我很冷静——至少看起来很冷静——地用一种近乎可怕的公正做出了选择。得到了,也失去了。 于是四年的日日夜夜,我在我最重要的那些人的质疑和谴责中度过,也许是太习惯表现得什么都不在意,所以那些原本疼我入骨的人们才会一遍遍的挑开伤口,步步紧逼,那时我很害怕啊,很疼很疼,可是没有人在我身边,你也不在。我看见你在对面哭得不能自已,心里疼到了麻木,你看,你还有听你哭诉的人,可是我连哭都不敢。 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呢,我只是希望你们都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我把自己放在了不起眼的角落里,却被整个世界忽略了。这四年,是我有记忆以来我们相处时间最多的岁月,却充斥了太多残忍的伤害和绝望的泪水。我没办法啊,面对这样的生活,这样的你们,四年,生生把血浓于水的爱磨成了沉重的负担,那些被时光推开的信任和依赖,再也无法挽回。 妈妈,对不起。 我知道你们都一直觉得我偏心父亲,我也知道,确实这个影响我最大的男人更让我觉得心疼,我们太相像,所以我更能体会到他的痛苦。你还有舅舅他们的照顾,可是这个人,他只有我。所以,我只能选择站在他这里,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伤害你,即使全世界都认为你做错了,我不会,所有父母给予的疼痛都是可以承受的,因为我的生命就握在你的手里,不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背弃你。 可是终究还是没办法修复了。离别、伤害、怀疑、沉默,再深爱的人也无法回到从前了,更何况是这样错失的我们。 深爱,不相爱。 我们一直在用自己的方法去爱对方,总是以为这是走到一起的最好道路,却不知道一开始方向就是错的,然后只能擦肩而过,渐行渐远。 我们都忘了,在最开始的时候问一下对方需要什么样的爱。如今,一个不敢问,一个不能问。 高三那年,也是今天这样的日子,我送了一个发卡给你。你笑着说,这是女儿第一次送礼物给我呢。我只是沉默。 我知道你忘了的,可是我忘不了。很多年前,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想念着一年只能见面一次的母亲时,会在漂亮的白色卡纸上一遍遍描画,大树、房子、太阳和花,还有一些刚刚学会的字句。然后每天在外面摘来带着香味的各色花朵,小心翼翼地夹在里面,用布包好。等到过年时悄悄送给妈妈,凑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那时候带着别扭和羞怯的心情,还有期待与自豪,都凝聚在那张薄薄的卡纸上。 直到前两年,家里大扫除时,这几张“贺卡”才被清理出来。白色的纸张已经泛黄,长期被遗忘在书桌底下的经历让它们沾满了污渍。母亲将那一堆堆的“垃圾”扫出来后,随口说到:把外面的这些都丢了吧。我看着那已经掉色的模糊不清的图案,淡淡地应了声:好。 简单幼稚的图画下面,是一行用不同色彩的画笔写的字,歪歪扭扭,却能从深深浅浅的痕迹中看出主人描绘时的谨慎和耐心。 ——妈妈,我爱你。 那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单纯的时候了,会害羞,会别扭,但是会想尽办法告诉我思念的那个人,我很想她,我爱她。这大概就是孩子的可爱之处。而如今,我已经会写一手清秀的字体,会用很多很多字眼抒发情绪,却再也写不出那样诚挚的感情。 那时候的我们,终究错失了。 以前总觉得,爱是不需要说出口的,总以为该知道的都会知道,该明白的人就会明白。等到后来懂得了坦诚的重要,却丧失了最初的勇气。 越是深沉的感情,越难以说出口。 妈妈,对不起。我给不了你想要的那个女儿,给不了你想要的贴心,我永远也只敢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说这些话,然后用沉默去面对你。我很懦弱,很偏执,自卑又坚持着可笑的自尊,我让你失望,我知道,可是我改不了,妈妈,我改不了。 我可以为了你们变得坚强到能抵抗一切,但是没办法在你们面前勇敢一次。你们是我的软肋,一直都是。 所以请你再等等我,等到我足够强大,可以站在你们面前遮挡一切的风雨,我想我这辈子都学不会怎么去爱人了,可是你们是我最重要的存在,无法改变。我想让你知道,我会保护你不受伤害,我其实还是像那个孩子一样,会思念会牵挂,会为了我最亲爱的人费尽心思。我只是想让你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这些,都是没有办法说给你听的,但是已经没关系了。 妈妈,母亲节快乐。